度假山庄开过去得近一个小时,赶上周末车辆拥堵,二十分钟过去了才往前挪动几米。
李至诚心急如焚,焦躁地捶打着方向盘,旁边二位气定神闲,一边闲聊,一边分食姜迎从包里拿出来的盐津桃肉。
终于忍不下去,李至诚夸张地咳嗽两声,架势好比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开嗓。
云岘停下,看他一眼,了然地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桃肉塞到李至诚嘴里,埋怨道:“你不早说你也要吃。”
李至诚:“”
盐津桃肉味道咸酸,李至诚嚼了两下,表情痛苦,一脸嫌弃:“这什么东西?”
姜迎向前探出脑袋:“好吃吧?简直让人口齿生津。”
李至诚勉强嚼完咽下,他不喜欢吃酸的,冷酷地回:“好吃个屁。”
姜迎跨下脸,小声嘟囔:“不好吃以后别去我零食筐里拿吃的。”
李至诚清楚听见,回击道:“我还没说你呢,哪有人办公桌上的收纳篮拿来装零食的?就是你带起来的,你看看咱们工作室什么风气。”
姜迎怒了:“妈的,你在办公室摆一墙手办就作风优良了?”
云岘听他俩吵架听得头大,一手一个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姜迎娇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李至诚贱兮兮地也学着她哼了一声。
云岘叹气着摇摇头,儿子女儿没一个省心。
过了会儿,云岘问李至诚:“你和周以说了吗?你要过去。”
李至诚摇头:“没说。”
“你不和她说一声?”
李至诚揪了下耳朵:“我不想表现得我很猴急。”
姜迎嗤笑一声:“你还不够猴急吗?”
被李至诚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姜迎缩着脖子躲到云岘的座椅后,识时务地狗腿道:“我觉得老板说得对,不能表现得太着急。”
离山庄越来越近,最初的急躁过后,紧张感又突如其来。
李至诚深呼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已经冒了汗。
“我和她现在这个关系,做什么好像都可以,好像又都不可以。”
他很少会求助别人,不屑也是不需要,所有问题的求解,都得自己想明白,自己做出选择和决定才算完成。
但李至诚现在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他被困在一个迷宫,有的时候阳光刺破云层,眼前明朗,前路清晰可见,更多的时候,浓雾缭绕阻挡视线,他不知道往哪走,走几步,撞上的是墙还是出口。
这道题太难了。
姜迎却不懂他的困顿,理所当然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清楚呢?你们不是都想复合吗?也许她就在等你呢。”
李至诚摸了摸嘴唇,堵得时间太久,烟瘾犯了。
他说:“是她甩了我。”
姜迎以为他是顾及男人的脸面:“哎哟,追老婆吗,面子可以先放放的。”
“姜迎。”李至诚没把话说透,“解铃还须系铃人。”
姜迎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至诚非常清醒且现实:“如果以前的问题还没解决,再来一次也一样。”
——只有等从前的心结解开,他们才能畅快地谈以后。而这个结不在他这儿,在周以那里。
姜迎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分手?”
李至诚很轻地笑了下,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荒唐:“因为丢了一把钥匙。”
不欲再聊这个话题,没管姜迎还想继续刨问的欲望,他就此停住:“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郁闷。”
达到山庄已经是下午一点,停车场里满是车,周末来短途旅行的游客很多。
李至诚给周以发了微信消息,问她现在在干吗。
拔了车钥匙刚要收起手机,就看到界面上的来电提醒,他接起,打开车门下车。
“喂,妈。”
“出门啦?”
李至诚顿了下,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微信步数变化了。”
“我和云岘有事,怎么了?”
“你俩去哪啊?”
李至诚随便编了个理由:“他想给店里换两盆花,我俩在市场。”
却不料被沈沐心一眼看穿,冷了语气警告道:“李至诚,三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撒谎是个恶劣的行为。”
李至诚一个激灵,挺直腰背,猛地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看见我了?”
沈沐心说完“回头”,便挂了电话。
李至诚如同钝化的机器人,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到身后几十米远处,站着以他母亲为首的一群女人,各个穿着优雅裙装,或笑或私语。
都是熟人,贵妇圈里的太太们,有一个想撮合自家小女儿和他已良久,李至诚看见她就头疼。
走过去的几步,李至诚已换上与人应酬的得体笑容,挨个打了招呼。
周末聚会,太太们都带了女儿一起,她们刚刚吃完饭,这会儿出来散步消食,想去半山腰上新建的花房看看。
和沈沐心那几个老闺蜜寒暄完,李至诚被他妈推到另一个女人堆里,并收到命令:“带着妹妹们好好玩,刚刚吃饭的时候还说起你了呢。”
李至诚硬着头皮应下来,回头想求助云岘和姜迎,却发现那俩人早没影了。
再次被识穿心思,沈沐心的声音从他身后悠悠飘来:“你被我逮到就别想跑,好好陪她们玩。”
李至诚企图脱身,说:“我是真有事才来的。”
“什么事?”
李至诚当然不说实话,要是被他妈知道周以在这,那更要命。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周以还没回消息。
“行吧。”李至诚妥协了,“就陪一个小时,我收费的。”
沈沐心呵呵笑着:“行,我现在就给你转。”
看见数额不菲的转账通知,李至诚满意地咳嗽一声,抻抻胳膊开始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