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两人在一起时,许随很少见他穿西装白衬衫,一转眼,他从散漫肆意的少年成了一位男人,多了一丝男人味和稳重成熟。
许随看见周京泽走过去,跳上机舱,副机长也紧跟在一边。而她们也在空姐的引领下上了飞机。
飞机上缓缓启动,机身向上离地,一路向高空飞去。许随和同事坐在舱内,翻看着杂志,很快,飞机离地一万米,飞上平流层。
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中国中正航空公司,本次航班……”
许随朝窗外看去,云朵飘在旁边,稀薄,绵软,像白色的棉花糖,放眼看下去,刚好经过一片金灿灿的梯田,气势磅礴,十分壮观。
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十五分钟后,医务人员开始给乘务组培训紧急救护知识。许随负责的是心肺复苏,她穿着白大褂,半蹲地上,旁边躺着一位示范心脏骤停的人员。
她的声音沉静又果断:“首先要疏散周围围观人群,让空气保持流动。
“其次解开患者衣领扣子,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检查患者颈动脉跳动的情况,”许随俯下身,手刚要探过去,“像这样——”
飞机向右急剧摇晃了一下,许随说话的声音被打断,整个人差点控制不住向后倒。她只好重新示范了一遍。
“左手掌贴紧胸部,双手交叠,肘关节要撑直,用力按压,”许随动作熟练专注,跪于病人一侧,“反复按压三十次。”
许随双手按在患者胸膛,刚按压了不倒十次,飞机颠簸了一下,强烈的晃感,她一时没跪稳,当着一众机务人员和同事的面向一边摔去。
头发散开,发圈跌落,不知道滚到了哪个座椅底下。
十分狼狈。
当众出糗,许随脸有点烫,她佯装淡定地爬起来,一眼瞥见摄像师在憋笑,连带镜头都在抖。
接下来,许随示演了CPR的三种紧急救助法,可到关键处,飞机不是向左晃就是向右_倾斜,她的工作多次被打断,如此反复,饶是再好的脾气都抗不住这样戏弄。
许随忽然想起周京泽上飞机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有点咬牙切齿。难道她一二再而三拒绝周京泽的好意。
他要故意找回茬来?毕竟他是机长,在天上,可不是他在操控一切。
她正出神着,飞机又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像是机头故意不紧不慢转了个圈,许随一时没站稳,磕在了门板上。
轮到其他同事操作时,飞机又稳得不行。
……
飞机降落后,一群人先后下飞机,站在那里聊了一会儿。两位机长留在驾驶舱内检查完一切设备,最后下飞机的。
两人先后出来。同事和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都夸周京泽技术好,坐他的飞机很有安全感。
在一众夸赞声中,许随却记着轮到自己在飞机上特别颠的时刻,笑着开口:“是吗?刚才又有点晃,我觉得刘机长开得比较好。”
“哈哈,还是许医生慧眼。”副机长笑眯眯地说道。
周京泽视线停在她身上,目光笔直地看着她,脸色有点黑。副机长刚好站在旁边,好像察觉到了两人的暗流涌动。
还挺好玩,他第一次看周京泽跳脚,又忍住不发作的模样。
稀奇。
人群逐渐散去,被摄影师喊去拍照,许随一个人落在后面,周京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他脱了外套反挂在宽阔的肩膀上,一只手抄在裤兜越过她。
在与她擦肩时,周京泽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眉眼压着一抹轻佻和痞气:“刚才晃是气流影响,还有,我技术好不好,你不最有发言权吗?”
许随“轰”地一下,感觉脸颊温度急剧上升,她瞪着周京泽,这人怎么这么孟浪,居然能在公共场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话。
这下换成许随快步向前走了。
摄影师安排医生们站在飞机前拍一张集体照,四个医生穿着白大褂统一定好角度后看向镜头。
大龙抗着摄像机对准他们“咔咔’地一连照了好几张,他凑近镜头看了胶片回放,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老大,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大龙把相机挪到周京泽面前。
周京泽视线一瞥,目光停在最右边第二个姑娘身上,瞳仁漆黑,唇色一点浅红,仅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有梨涡浮现。
他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不挺漂亮的。”
“你这个直男不懂。”大龙一拳捶在他胸口上。
大龙看了好半天,一个激灵,猛地发现了盲点:“许医生,你的头发能不能扎起来啊,这样比较统一。“
“我吗?”许随愣了愣。
众人看过去,许随再一次成为焦点,她下意识地摸口袋找发圈,却发现怎么找都没有,不巧的是,同事也没有多余的发圈。
许随神色有点窘,后退了一步,本身她也不是太爱拍照和出风头的人,道:“要不我就不——”
“不拍了吧”后半句话许随哽在喉咙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周京泽俯下身,插着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手里捏着一根米色珠光的发圈。
周京泽当着众人的面,竟一点毫不避讳地低下头神态认真地给她扎起头发来。
许随下意识地想退后,男人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震在耳边:“别动。”
他身上凛冽的薄荷味扑到鼻尖,许随整个人僵住,只感觉他的手肘抵在她的肩膀处,修长的指尖穿着她的头发,偏着头,不太熟练地滑下发圈,去绑她的头发。拇指的薄茧擦过她细嫩的脖子,很轻地一下,许随心猛地缩了一下。
“你哪里的来发圈?”许随抬起眼眸看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发圈是她的,而且不是掉在飞机上的那根。
“路上捡的。”周京泽语气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