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宁愣了一秒,他以为周京泽至少会冲过来揍他一顿,没想到人还能平静地跟他打招呼。
“老大,我今天来找你是来道歉的,对……不起。”李浩宁说着哽咽了,他揉了一下发红的眼眶,“要不你打我一顿,或者怎么骂我都行。”
周京泽没有说话,他接受李浩宁的道歉,但不代表他会原谅李浩宁。
办公室内没有暖气,只有一台老的立式空调,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一阵死寂的沉默。
李浩宁在一阵死寂中呼吸不过来,说道:“老大,我……真是没办法了,我妈进了两次icu了。”
隔了这么久,李浩宁一直不敢见他,连带每天心神不宁,晚上都睡不着觉。
是他对不起周京泽。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他想来道个歉,让自己安心点儿。
周京泽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食指滑开瓶盖,“砰”地一声,正巧掉落在垃圾桶里。
他仰头,喉结缓缓滚动,喝了一大口冰水,连着碎冰一块咽下去,大冬天的,喉咙里像含了很凉的薄荷冰块。
“我已经不飞了,照顾好你妈。”周京泽拍了拍李浩宁的肩膀,语气缓缓。
他最后也没说责怪,也没怨恨相向,还让李浩宁照顾好家人,但也借此接束了话茬。
李浩宁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沉得有千斤重。
许随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周京泽发了消息问她几点下班,她回的是6点多。
周京泽回:【小骗子。】
许随脸颊温度升高,想起早上还骗他说要加班。
六点多,许随结束完工作,同几位同事一同出来。
远远的,她一眼便看见了周京泽。
这人相当招摇,直接把车停在了她医院门口。
冬天的天暗得比较快,黄昏只剩一半,他的肩膀宽阔挺拔,浓重的眉,薄唇,身后一半蓝调,一半暖红。
好像在这等了很久。
周京泽懒散地倚靠车边,他正伸手拢着火,皮肤冷白,一截眉骨凌厉高挺,紧接着,丝丝缕缕的白雾从指缝中飘上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抽绳冲锋衣,增添了一丝少年气息。
见许随出来,他立刻把烟熄灭,走上前来。
同事站在旁边早就瞄到了不远处气质出众拔萃的男人,但他的眼睛从头到尾只锁着许随。
同事见状,台时,天空突然滚下一道闷雷,轰隆作响。
刚才还尚见微光的天空,这会儿黑得浓稠,像打翻的墨汁。
猝不及防,暴雨就砸了下来,来往的行人皆往回跑。
周京泽立刻要拖外套,许随拦住他,说道:“有小毯子。”
话一说完,雨下得更密了,砸在人身上,又冰又凉。周京泽见状立刻拥着许随回车里。
路上,雨越下越大,身上部分被打湿的衣服,像吸了水的海绵,渐渐变沉。
等他们回到车里的时候,两人多少都淋湿了一些,周京泽因为拥着她,整件外套都湿了。
他干脆脱了外套,将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俯身从车后座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许随。
许随的肩头,头发,都湿的,胸前有一缕头发正往下滴着水。
雨越下得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走不了,干脆坐在这等雨停。
周京泽抽出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抖了抖头发的水珠,视线一瞥,许随还在握着那束乒乓菊看,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翘。
因为车内窗户关得紧,暖气在流动,花粉的味道渐渐飘到周京泽鼻尖,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有点湿意。
许随正开心地看着自己的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手里的花夺到一边。
周京泽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凑过来,认真地给许随擦着头发。
雨越下越大,风拍打着窗户,雨珠呈断了线的珠子沾着车窗往下掉。
两个人靠得很近,周京泽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独有的奶香味。
许随头发上的水珠滴到他水腕上,水倒流,顺着紧实的手臂淌进胸膛里。
一阵冰凉的刺激感。
许随一抬头,发现周京泽眉骨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净,脸颊上也是。
于是,她不由地抬手扶上他的脸颊,到鼻子,再缓慢地到高挺的眉骨上,慢慢将雨珠擦去。
很柔软的触碰。
周京泽擦着擦着头发,动作一顿,猛然用力地攥住她的手臂,许随被动地看着他。
他眼底的压抑的情绪在克制什么,声音低又在沉,在暴雨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询问道:
“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