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火落赤开始派人联络永昌卫,明面上是继续请求大明重开市赏,暗地里则联系永昌卫,说要和他们私市。
众所周知,大明边军穷起来是顾不上禁令的,或者说禁令的效果是会大打折扣的,向永昌卫这种远在甘肃的边军,当然不介意私市。
只不过往常而言,边军也会接口禁令而把私市的价格倾斜得很厉害,蒙古人通常并不太肯受这种“剥削”,所以一般而言,这种私市的规模并不大。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以往,火落赤表示,他和著力兔两兄弟要对瓦剌发动一场大战,要彻底奠定“西域之雄”的地位,因此需要大量的物资——换句话说就是这次交易的规模远远比平时的私市大得多。
永昌卫区区一个卫所,当然不会有那么高的战略思维去关注“西域之雄”这种问题,对他们来说,蒙古人愿意当冤大头就是最好的消息,交易这种事那真是不怕你生意大,就怕你生意小。
大也是违反禁令,小也是违反禁令,朝廷法不责众,又不可能把永昌卫上上下下全砍了脑袋,那为什么不干一笔大的?
于是这件事很快谈拢,火落赤的人和永昌卫在某处人迹罕至的城墙脚下进行私市。
私市这种事属于潜规则,信誉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时间里,双方都不会破坏这种默契。然而这一次出了意外,交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火落赤、著力兔的大队人马忽然出现,把进行私市的永昌卫人杀的杀、俘的俘,然后找些会汉话而且长得像汉人的人,穿着他们的衣服,拿着他们的信物去扣关……
永昌卫当时就被偷袭破了边关,纷纷退守各处坞堡——这不算新鲜事,边军在边疆除了关墙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坞堡,用处就是万一边墙告破,还能退守坞堡等待大军救援。
但意外的是,火落赤和著力兔的大部队并没有去啃那些修得固若金汤的坞堡,而是直接去京华的永昌铜矿——他们不是去抢矿石,这玩意虽好,他们却几乎处理不了,搞不出什么铜来,他们是去矿上的仓库。
京华在铜矿倒是有护矿队,但因为永昌卫并未向他们提前示警说有外敌入侵,所以他们当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都还在矿上做工。
等到他们拿起兵器,组织好队伍准备保卫铜矿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对着铜矿而来,甚至不是对着已经炼成的铜锭而来,这些蒙古人呼啸着去吧仓库洗劫一空,尤其是用来炸山采石的火药,一包不剩地被蒙古人抢走。
火落赤与著力兔抢走火药之后,永昌卫一边隐瞒情况,一边和京华永昌铜矿扯皮,甚至惊动了远在西安坐镇的京华商社大掌柜曹淦。曹淦得知消息之后也很纳闷,青海的蒙古人抢火药有个屁用?他们既没有火器,又不会炸山开矿,难道是要卖给西域的其他势力?
不过,自家被打劫了这么多火药,曹淦也不得不管,因此亲自赶往凉州了解情况,甚至还准备伺机报复。
结果这一去,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火落赤与著力兔得到火药之后根本没往西域去,而是直接南下,一路奔着西宁而去。
曹淦大惊失色之下,一边派快马通知西宁方面,一边亲自带队,率领三千多人的马队往南追赶。
但这肯定迟了啊,他从西安一路过来,在凉州又耽误了半天,哪里还追得上火落赤和著力兔两支蒙古部落的主力?
他刚刚翻过祁连山,就得到了消息,西宁失守!
更让他震惊的是,西宁之所以失守,是因为火落赤和著力兔的人冲到西宁城下和西宁卫对峙,而在当天晚上,蒙古人挖地道“挖一半”,在西宁城的城墙下埋下大量火药,一举把西宁城的西城门给炸塌了!
蒙古人居然会这一手?
曹淦顾不得许多,把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了,花了几千两银子才摸到一条内幕消息:图们汗的军师布日哈图已经在火落赤军中坐镇一个多月,这办法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连带着火药炸城的主意也是他想出来的。
曹大掌柜震惊之余,也顾不得布日哈图怎么会懂这个,赶紧派出快马,八百里加急给高务实送信报告情况。
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最开始出问题,责任固然在于永昌卫,但京华丢失的大批火药,实际上才是西宁城失陷的主因。要是没有这批火药,布日哈图纵有万般能耐,他也撬不开坚固的西宁城。因此他认为朝廷搞不好要追究京华的责任,所以老爷必须提前有所准备,不能等到西宁失陷的消息传到京师再紧急灭火。
高务实倒不怕这件事让京华陷入多大的麻烦,毕竟京华本身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无过错方”,朝廷中就算有人要找麻烦,他也足以应付。
他是对整个局势感到焦急!
因为现在的情况太符合布日哈图的谋划,这个局面必须要扭转过来,要不然到时候大明还没搞定“开藩禁”之事,外头布日哈图已经成功策划围攻土默特。
土默特万一顶不住,那自己此前十多年的规划可不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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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明天新的一月了……保底月票什么的……咳。
还有就是,“新万历三大征”的第一征很快就要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