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果这个人,在史书中的记载很少,哪怕是鞑清编的史书,也多数一笔带过。最常见的记载就是说万历十六年时费英东“随其父索尔果奔太祖”,索尔果反倒成了儿子费英东的陪衬。
然而,历史上的万历十六年时,叶赫的各项实力看起来都还对建州形成碾压态势,努尔哈赤虽然打赢了不少小仗,但恐怕也还看不出什么王霸之气来。
索尔果竟然会在这个时期舍近求远跑去跟努尔哈赤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人拥有精准的战略眼光,对时局进行了精准的预判。
但在这一世,索尔果没有投奔努尔哈赤,而现在他又判断高务实对辽东以外的“满洲”之地产生了兴趣,并指点自己的儿子费英东。
他掰着手指头对费英东道:“有了大量的煤,就可以让明人用上煤火炕,这样明人就解决了住的问题。而且我听说那些煤灰攒起来,还能送去京华的回收点卖点小钱(京华回收用作混凝土)。
有了新式棉衣,冬天出门也不怕冷了。明人勤劳,只要解决这件事,很多人冬天也能出门做些事谋生,而今年明军敢于冬天用兵,也说明了这衣服的确管用。
玉米和那种能在辽东种植的水稻就更关键了。有了玉米,辽东今年的战马保膘比往年做的都要好,耕牛和羊只冻死的也很少,骡子和驴子甚至还有剩余可以售卖。你想想,辽东骑兵如果再多一些,别说咱们女真无人能敌,就算蒙古那位图们大汗,他还能撑多久?
水稻这东西原本我也不熟,近来打探了一下,才知道那玩意比小麦和豆子的产量都要高。费英东,你可知道吃的东西多了就代表什么吗?”
费英东道:“代表不会饿肚子,还有作战的底气。”
索尔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没说错,但也没说到点子上。吃的东西一旦有多,人就敢生更多的孩子了。也就是说,辽东的汉人将来很可能会越来越多。辽东汉人一多,辽东的实力就越强,而且汉人一多就需要更多的田地……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对满洲动心,彼时满洲谁能抵抗?若汉人自己占了满洲,我女真人又该何去何从?”
费英东面色变得沉肃下来,眉头深皱:“阿玛的意思是说,高司徒从一开始就没对咱们安好心?”
“我不知道高司徒打算如何安置女真人。”索尔果摇了摇头:“我只是苏完贝勒,不是满洲国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至于你说高司徒是不是没安好心,对整个女真而言或许是的,对叶赫、建州、哈达等国而言,也或许是的,但对我苏完而言……未必。”
费英东眉头大皱:“阿玛这话又是何意,我苏完难道便不是女真人了?”
索尔果面色不变,淡淡地道:“是女真人又如何,难道不是汉人就不能做明人了?开原的麻承勋还是回人呢,女真人便做不得大明百姓、大明臣子吗?”
“啊?可女真与汉人向来不是一路……”
索尔果打断道:“咱们剃个汉人的发式,穿上汉人的衣服,再说一口汉话,住进汉人的城里……哪里瞧着不是汉人了?”
费英东大惊失色:“那咱们不是连祖宗都不要了?”
索尔果稍稍沉默,摇头道:“祖宗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他们去死,如果人都死完了,那祖宗的血脉才是真的断了。”
费英东瞪大眼睛,但却没有再次发问,好半晌之后才仿佛泄了气一样,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的样子,背靠在亭柱上吭哧吭哧直喘气。
索尔果却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看了费英东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反抗,但想到高司徒的手段,又觉得根本无力反抗,所以才会如此,是么?”
费英东没说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索尔果点了点头:“不必瞒你,阿玛一开始想明白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甚至比你更加不堪,我出了一身冷汗,浑身跟打摆子一样,哆嗦了好一会儿。”
费英东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阿玛,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他的阿玛论勇悍其实一般,打仗似乎也谈不上很厉害,惟独一点是他特别钦佩的:阿玛在任何时候都很镇定,似乎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吃惊,更别说害怕。
索尔果看着儿子的模样,叹了口气,道:“高司徒的计划天衣无缝,很多看似不经意的闲棋串联在一起,就变成了排山倒海的滔天巨浪,谁站在它面前都只能被冲垮。大明有他在,绝非女真所能相抗。
前两年建州努尔哈赤横空出世,锐气过人,我曾经认真观察过;清佳砮、杨吉砮二位贝勒死后,他们的继承者纳林布禄和布寨我也观察过。
此三人都不是高司徒的对手,前者努尔哈赤锐则锐矣,却看不出高司徒的暗棋,始终在棋盘里蹦跶却不自知;后二者守成都难说有余,开拓则更不必想,惟独干了一件聪明事,就是把孟古格格嫁给高司徒……将来叶赫纳拉一门的性命,或许这就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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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了下今天刚出的上个月稿费,起点现在已经没有全勤奖了,我大致上算是进入了奉献期。赚个烟钱电费键盘钱不亏本,差不多就是我的理想。不过,书还是会继续写完,一天一章还撑得起,这一点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