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菀菀甚至开始有点兴奋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心中的疑团也太多,比如昨天晚上的黑影,就让她陷入了沉思。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睿亲王府内。

“哥,此次你我兄弟二人顺利拿下了松山和锦州,可谓是大获胜,现在你在军中的威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好几个都统亲信都暗中联络过我,他们愿意支持你登上皇帝的宝座,唯你马首是瞻。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豫亲王多铎。而他口中的“哥”,正是努尔哈赤的十四子,为大清入关立下汗马功劳的睿亲王多尔衮。

多尔衮闻听,立即伸出手在多铎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制止了这番危险的言论,随即说道:“我知道,你是处处为我考虑,可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四哥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再有战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我有称帝之心,那便是意图谋反,不仅对不起四哥的信任,也对不起父汗的在天之灵。到时候惹得兄弟阋墙,八旗将士军心动乱,那我多尔衮,岂不是成了大清的罪人?不妥不妥。”

多铎不听则已,听闻此言更是拍案而起,“哥,这怎么是对不起父汗对不起大清呢?原本父汗最中意的就是你,他有意将汗位传与你,结果被皇太极捷足先登,还用卑鄙龌龊的手段逼额娘殉葬,这些你都忘了吗?”

多尔衮心中一动,被多铎说中了痛处。他无奈地瘫坐在椅子上,将右臂支撑在桌子上,无奈地用手指按着额头。半晌,多尔衮抬起头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不管怎样,我们尽力辅佐四哥,为大清的江山奠基就好,刚才那些话以后就别再说了。再说了,四哥派他的长子豪格和我们一起出征,既有历练豪格之意,怕是也有监视我们之心,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多铎听了,虽然还是不服气,但干着急也没用,只好乖乖闭了嘴。两个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父母相继离世后,年少的多铎和多尔衮相依为命,感情甚笃,他从小崇拜哥哥,对哥哥言听计从。多铎出身尊贵,生母阿巴亥贵为大妃,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又是努尔哈赤的幼子,因此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这些年在哥哥的带领下,他率领亲信部队正白旗南征北战,屡建军功,22岁的时候就被封为亲王,封号为“豫”,这是极高的荣誉。多尔衮也对这个弟弟钟爱有加,处处呵护,悉心教导,因此多铎虽然年轻,但已是军功赫赫,位高权重。不过,虽然多铎有很多优点,但是也有缺点,比如他是典型的“哥控”,除了多尔衮,谁都不服。再比如,他心思单纯,胸无城府。想到这儿,多尔衮话锋一转,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府里吗?我们出征好几个月,弟妹肯定盼得眼都红了。”

多铎脸一红,“哥,我不着急回去,在你这儿多和你聊聊天。回去没意思。”

多尔衮故作生气,把脸一沉,“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20多岁的人了,总在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不能因为兄弟,冷落了你的福晋。”

多铎听了,无奈地摇摇头,“哥,你知道的,我对这位福晋,实在不是真心喜欢。还不是四哥和四嫂硬要塞给我的。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我才懒得配合他们。”

多尔衮听了一皱眉,赶忙压低了声音对多铎说:“这话以后别再说了。四哥四嫂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也是为了你好。弟妹博尔济吉特氏,出身名门,与你十分匹配。况且满蒙联姻是旧俗,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回去吧。”

多铎不好再推脱,告别了兄长,返回了自己的府邸。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早已等候多时了,见王爷回来了,赶忙躬身行礼,“爷,您回来了。妾身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天色已晚,快回去歇息吧。”多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福晋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是满面笑容地劝道:“王爷一路辛苦了,妾身服侍您更衣吧。”

“不必了。你快去歇息吧,我再看一会儿兵书。”

福晋不再自讨没趣,只得悻悻地告退了。

多铎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睡着。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时刻精神紧绷,难以彻底放松。此刻在自己的家里,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上午的情景。站在街中央与他对视的那位汉人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出水芙蓉一般,清秀俏丽,温婉可人,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长相,装扮,气质,皆与满蒙女子不同。不知许配了人家没有。转念又一想,应该没有,看样子仍是闺中少女。

多铎在马背上的时间比在任何地方都要长,一直以来他不近女色,一心随哥哥征战沙场,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以为意。今晚不知怎的,竟一直想着白天匆匆一瞥的那位少女。一向神经大条的他,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