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笑完了,问她:“你想当主子吗?”
“宫女爬龙床是死罪,奴婢不敢自荐枕席,但奴婢心里是很仰慕皇上的。”
雁芸斟酌着措辞,谨慎回答。
她的谨小慎微让他满意不少,他说道:“后宫嫔妃众多,你留在宫中,就再也过不上寻常女子的人生,你安份待几年,年龄满了出宫去还能自行婚配,你得想好了。”
雁芸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会设身处地的替她考虑,让她选择。
她方才那悄悄一觑,连皇帝大致的模样也没记全,只记得他有漂亮的五官。那样美好齐全的男子,即使温和地说着话,也有抹不掉的距离感,就像庙里的菩萨,只能合掌跪于数米之外,贸然靠近,不仅会被香火烟灰迷了眼,还有可能被十八铜人乱棍打出去。
谢家没有丑人,皇上的相貌据说和太皇太后神似,只是相近的五官落到他身上,没被拿去勾动谁的魂,日日对着百官和奏折,浸润出一种疏离的肃然,如同被加塑金身,很难对他心生爱意,只有可望不可及的尊贵。
雁芸畏惧皇帝,她其实不想攀高枝,进宫后皇后虽然听了家里的话将她塞进乾坤宫,但把她召去建章宫磋磨了一番,让她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断送前程,把她忘在脑后她反而松了口气,如今跟想起来埋在乾坤宫的她,她慌张之余也有点屈辱。
哪能这样欺负人的?
可人家是皇后,她就是可以这么干。
在皇后面前她是玩意儿,在皇帝面前她更是蚁蝼。
她怕极了,可是皇帝温和的态度给了她另一种希望:
“奴婢不想出宫婚配,愿留在宫中侍候皇上。”
雁芸郑重地说完,就听见他问:“你相貌生得好,不想寻个夫婿过正常的日子?朕鲜少去后宫,多少过了选秀的常在答应在宫里当摆设,你愿意成为她们的一份子么?”
严格意义来说,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
虽然说宫女到年龄能被恩准出宫自行婚配,但作为“备用嫔妃”,心里想着出去嫁人生子是不合规矩的,可是面对皇帝,她又怎敢有半句欺瞒!
“皇上待嫔妃好,小主们的日子不难过,何况奴婢有难言之隐,并不想出宫。”
雁芸用舌侧抵住牙齿,用锐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朕不问伱的难言之隐,但你日后要为朕办事。”
谢知行起身,他身材高大,一片隐影笼罩下来,教雁芸心颤。
到头来,再亲和的皇帝也是要利用她,但不打紧,能让主子用得着就有活路,给皇帝办事好歹还占个正统,没什么可怕的,雁芸生出一份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豪气来:
“能得皇上重用,奴婢就是舍得一身剜,也必不能让皇上失望。”
他叫迎禄进来:“给她准备一下今晚侍寝。”
将雁芸送到御前来的二总管程寿听到这消息大吃一惊。
他是真没想到这丫头真能成事!
按程寿对皇上的了解,他就没把宫女当能睡觉的女人看。
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差事是办好了,程寿心里却有点犯怵——他还能不了解皇后的脾性么?要送人的是她,结果皇上轻易笑纳,回去第一个迁怒奴才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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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云皎正对着呈大胜之局的棋盘自得不已。
丽嫔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下不过你?”
“是我的棋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