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
彩黄氏从怀里取出黄家家主黄一备的手书,交给面前的女子在看,女子看完之后不由面带凄哀之色。
“这是父亲写的,家里的事现在由我来打理,你们都在牢里出不去,黄家之前跟赵氏一门牵联太深,而你也是赵家人,如果闹不好的话,你的罪跟黄家是不一样的,是要另行处置的。”
眼前的女子,闺名不知,却是黄赵氏。
永平府地方上的大户人家,彼此之间联姻很多,而现在黄家也会把罪名往赵家身上推,而眼前的女子也不再会被看成是黄家人,要更区别对待,把她当成“赵家人”。
“以前我也很羡慕你,出身大户,且还是嫡出的千金小姐,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连小弟娶你的时候,都是逢迎着被人说是高攀。但现在你再看看,到底是谁高攀谁?”
彩黄氏说到这里,也有些咬牙切齿。
虽然事情跟眼前的女子,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要归罪也是其背后的家族。
但在此等人人想脱难的时候,迁怒于他人,似乎是找到内心平衡最好的方法。
黄赵氏问道:“赵家人,现在都在哪里?”
彩黄氏道:“连黄家人都已经落罪了,你指望赵家的人在哪?倒是听说,你掌家的伯父,已经承认了通番的罪名,或是马上就要被问斩了!连你父母亲人……算了,跟你说也无用。”
“那……”
“别说了,自身难保,你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有机会逃出生天,你还想怎样?”
彩黄氏有些不耐烦。
却在此时,门口有锦衣卫在喊着:“说完没有?孙千户已准备要走了,赶紧的。”
“麻烦官爷了,这就来。”
彩黄氏说着,走过去一把将婆子送过来的包袱给拿在手上,就要往外走。
黄赵氏问道:“能问一下,这是去哪吗?”
“啰嗦的话不必说,跟着走便是,现在你已不算是黄氏之人,你还想留住命,就跟我走。”彩黄氏连哄骗带威胁,“跟我出去,你还有些机会,如果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你知道这地方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我家相公呢?”黄赵氏继续问道。
“家里的男丁,一概都在狱中,我只见过家父,至于小弟在哪里,我从何而知?再说了,你也不算是我黄家人,黄家已要决定将你赶出家门。认清现实,走!”
彩黄氏催促着,先行出了花厅。
孙上器此时已在那百户的陪同下过来。
“都说完了?”孙上器问道。
彩黄氏道:“妾身这弟媳面皮薄,在这里吃了一点苦头,好好跟她说说就行。劳烦大人您了。”
“嗯。”
孙上器目光瞅着后面跟出来,立在门边不太敢往这边看的女子,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
“赵氏出来的,从今天起,跟我们黄氏也没什么牵扯了。”彩黄氏道。
孙上器道:“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管得倒挺宽,公爷也真是给你面子。还有,你就这一个弟媳吗?”
“嫂子在旁的地方,说是给安置在别处。”彩黄氏道,“那位就是蔡国公的亲眷了。”
“那还不赶紧先去接你嫂子?在这里瞅着个弟媳作甚?”
孙上器也恼了。
感情你说是要出来接人,不是来接张周的“表姨”,居然是来接你个弟媳?
彩黄氏走上前,低声跟孙上器说了什么。
孙上器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许,一甩袖道:“好了,先带走,自行给安置好。回头让你们彩家的人,也照应着点。”
“是,给孙大人的那份孝敬,也少不了。”彩黄氏道。
“不用想着给我,我不稀罕那点东西,记得把蔡国公那点打点好就行。”
……
……
锦衣卫的寓所之外,马车已先一步准备好。
彩黄氏带着自家弟媳出来,先把包袱丢到马车上,随后让婆子帮忙把人也给扶上去。
“派人跟着。”孙上器不想亲自去送人,大晚上的他也想早点把差事完成回家。
旁边马上有扈从遵命去赶车和押送。
彩黄氏走过来道:“孙大人,我们可以去接嫂子了。”
“你自己去便可。”孙上器道,“把人接到了,也安置好,回头公爷问及的时候,随时能带人过去相见。亲眷之间,总还是有些交情的,别误了事情。”
“是。”
彩黄氏往旁边一名锦衣卫总旗身上看一眼。
这总旗将会带她去接人。
孙上器上位之后,他之前留下的职位,基本也都给了曾经他作为锦衣卫百户时候的手下。
现在这群人,也成为他的嫡系,对孙上器很是忠诚。
“孙千户,您这是要先回府了?让人给您牵马来。”先前的百户走过来,献殷勤。
孙上器道:“两条腿走过去就行,回头要是上面问及今天的事,如实告知便可。”
“哪能?一个女子而已,没人会在意,多一个少一个的,纸上随便一划便可。”百户说着,把盛着礼物的木匣给带过来。
说是里面是好酒好茶的,但显然不单纯只是茶酒。
至于是什么,孙上器暂时也不会过问。
这种时候他拒绝别人的“好意”,等于说是跟整个锦衣卫体系作对。
再说了,这礼物也不是这群人私下的孝敬,更多是他们在永平府分赃之后,需要补偿给他孙上器的。
……
……
孙上器和彩黄氏分两道而行。
百户立在门口,恭送着孙上器的离开。
等人走了,百户才松口气,却没有马上转身进里面。
旁边的一名小旗有些感慨道:“真是走了狗屎运,当初不过是去迎了蔡国公,你看看今天,就要飞到天上去了。咱怎就没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