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扶余隆,桌旁中人都微微点头。正如王文佐所说的,周留城和任存山城不但有军事上意义,在政治上更是百济复的旗帜,前者是扶余丰璋的驻节之地,叛军实际上的首都;后者是复的首义之地,只要一日唐军不能攻下这两座城,即便打赢了几次野战,叛军就会如同站在巨人安泰一般,再次复起。简而言之,只有攻陷周留城和任存山城,才能在所有百济人心中建立一个印象——亡国不可复存,唐人的统治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百济唐军的战事才能结束。
“把你的整个计划说来听听吧?”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刘仁愿问道“还有我们各自在计划中扮演的角色!”
“依照我的计划,将首先佯攻任存山城!”王文佐道“这样可以引诱周留的叛军出兵支援,这就给了我们在野战中击破叛军的机会。击破叛军的援兵之后,便以留弱兵守营,多张旗帜,牵制任存山城中敌军,以精兵直取周留,叛军在新败之余,肯定会水陆连营守城,以为持久。这时我军的舟师便可以由海入白村江,我军船大,而贼人船小,江面狭窄,对我军有利。”
“王参军,本将有一个疑问!”孙仁师问道“你方才说那任存山城地势险峻,那短时间内我军是攻不下来的。若我是贼首,大可拖延个两三个月,耗尽我军士气军粮后再出兵来援,那你又怎么办?”
“孙将军考虑的是!不过我在这任存山城中有内应,地位在叛军中还不低,只要大军一到,山下几处山栅就能不战而下,由不得贼首不出兵!”
“哦?还有这等事?”孙仁师闻言大喜“若是如此,那至少也有六七成胜算了!”
“那王参军以为当何时出兵呢?”刘仁轨问道。
“七月左右!”
“七月?因为夏粮吗?”
“不错,七月正好是夏粮熟了,只要将敌军围在城内,便可因粮于敌!”王文佐笑道“剩下的时间也能把新来援兵操练操练!”
桌旁的众人交换着眼色,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刘仁愿“便依照三郎说的准备吧!”
定林寺,学堂。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慧聪在讲台上大声念道,他每念一句便稍微停顿一下,然后将其涵义解释给下首的百济少年们听,说到最后,他沉声道“这些都是圣人的道理,你们需得时刻铭记在心,照此行事!”
“是,老师!”少年们齐声应道。
“嗯,今天上午便到这里了!”慧聪点了点头,收起书卷,推门出去了。屋内顿时喧闹起来,少年们依照年纪和交情,聚成四五团,大声说笑,乃至玩起游戏来。他们最常玩的一种游戏便是扮大王,让一人头上戴一个花环,便是国王,再有数人持短木板,扮作大臣,数人手持棍棒扮作侍卫。然后有人扮作告状的百姓,跪拜如仪,说出状告何人,何事。
那扮作大王的少年便唤人招来被告之人,原告与被告在下争辩,而扮演大臣之人出言替其中一人辩护,最后扮大王之人做出裁决,被裁决败诉之人便要出局,若是裁决让旁观少年服气的,众人便会欢呼,否则便会将那扮大王的少年头上草环扯掉,将其赶下台,换人来做大王。
随着游戏的进行,少年们几乎不停在推挤、争吵、扭打甚至摔倒,那几个扮作侍卫的少年手中的木棍几乎在不停的挥舞,幸好他们手上还是有轻重的,只是往屁股和大腿打,避开了脑袋等要害部位。
王朴已经被出局了,又挨了好几棍,屁股和大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恼又恨,但又不敢上前,那个站在土堆上戴着草环的少年又高又壮,今日拿棍子的少年中有两个是他的堂兄弟,王朴身上的棍子就是他们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