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了了一桩心事,欢天喜地的陪着王进出了水泊,先赴淮西濠州祭奠亡母。
虽然有些还未成亲有些于礼不合,可大家都不太在意,反正等回了山东,该办的还是要办的。
临行前,柴进把史大郎和柳元叫了回来,陪着义兄跑一趟。
柳元是个安静本分的性子,可这史大郎平日最是机灵,以前也常去勾栏瓦舍戏耍,一张巧嘴一会师父长,一会师娘短的,把个王进和春桃弄得羞怯不已。
虽然以前王进让他和自己以兄弟相称,可史进却心中心服王进武艺为人,怎么都要以师徒相待,时间一长,却也随他了。
四个人离了济州,一路倒也太平,紧赶慢赶过了河南,进了安徽地界。
“师父,这地头生得倒是有些险峻啊,可莫要冒出讨死的强人来。”
史进看着前头一片巍峨的高山,小心的问道。
王进点点头,说道:“前头百姓唤做凤阳山,常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在上头谋口食。咱们早些过了地头便是濠河,莫要惹麻烦。”
几人虽然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可毕竟就三个人,何况还有女眷,也不愿意惹事。由史进打头,另外三人跟在后面随行。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躲他就越来事。刚刚进了凤阳山中断,便听一阵呼啸,惹得林中群鸟乱飞,过不多时,两旁更冒出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喽啰来。
几人见状反而也不急了。只有春桃没见过这场面,慌张的躲在王进马后,脸色有些灰白。
九纹龙以前是少华山的大当家,现在更是在天下第一强人窝,见已经躲不过了,反而一提混铁棍,往前一探,厉声喝道:“我们不愿伤人,速速把路让开……”
“哪里来得挫鸟,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抬头看去,见山坳后面转出十几匹骏马,为首的那人身高八尺模样,一脸的络腮胡子,长得甚是雄伟,手中提一把泼风刀,身上还披着一副甲胄。
史进见正主出来了,轻笑一声,
唤道:“待会看咱们谁是那讨死的挫鸟。”
说完就要驱马往前。
王进知道自己这徒弟有些年轻气盛,虽然不知对方武艺如何,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见状连忙喊道:“暂且住手。”
对着那强人首领拱手道:“好汉可否行个方便?”
那汉见这几人皆是神态自若,本来心中也在寻思,可他刚才被史进话语奚落,哪里能在手下人前丢了面子。
手中泼风刀一舞,不屑道:“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进闻言眉头一皱,对前方点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爷爷让你躲在这山沟里不知天高地厚!”
本来手痒的九纹龙,此时得了王进示意哪里还会犹豫,大喝一声轻夹马腹,舞起混铁棍便往那强人打去。
那汉见他铁棒来得刚猛,微微一惊却也不怕,大刀一迎,实实在在接下这一棍。只见兵器之中火花轻溅,二人都是虎口大震。
“果然有些本事。”
史进见对方本事不弱,反而越是高兴,打起精神,直要擒下这匪首。
史大郎武艺本就是王进亲传,又在和梁山众多高手的交手中日益精进,刚过二十多合,便占据上风,打得那汉子往来闪躲,几次差点跌落马去。
王进和柳元微微一笑,却不想做得太过,连声喝止道:“史大郎留手。”
史进听到师父言语不好再攻,奋力将他的大刀逼开,散出空挡便往后退去……
那汉子见状心中虽有怒气,却也甚是干脆。
懊恼着吼道:“今日技不如人,老爷我也不暗箭伤你,你们走吧。”
王进微微一笑,对他拱手道:“好汉武艺不凡又如此爽快,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那汉叹气道:“危招德!”
柳元和史大郎没啥印象,可王进常在寨主和几个军师身侧,一听这名字惊讶道:“好汉是淮西楚王帐下的危都监?”
危招德见他道出自己身份有些意外,不禁拱手问道:“敢问几位出身官军还是绿林同道?”
既然都是造大宋朝廷反的,王进自然不会隐瞒,笑道:“我等来自山东八百里水泊。”
危招德闻言大惊,连忙翻身下马。
“不想却是梁山小旋风帐下的好汉,还请勿怪。”危招德客气的躬身问道:“敢问诸位哥哥尊姓大名?”
几人见状也是下马走了过去。
待报了名字,危招德更是一脸惊喜。
连忙行礼道:“未想是三位哥哥当前,还请受小弟一拜。”
王进三人不禁疑惑,自己在江湖上也有这么大名声了不成?
一群人见了礼,又说明了来淮西缘由,危招德一定要留几人去山寨歇马,王进看天色也晚,又见他一片诚心不好拒绝,便跟着他一起往凤阳山里去。
危招德一回山寨,便招呼手下人杀猪宰羊,备好酒宴。
众人同他一阵闲聊,才知他们这一伙人本在王庆大舅子段二手下,后来被官军打败,段二被西军大将王禀所杀,而很多人马也是冲得四散。危招德一直跑到此地才落了脚。
王进见他热情模样,心中了然。不禁问道:“兄弟可愿舍了这基业同我们一起去山东过活?”
危招德央求王进等人上山,本就有这想法,只是担心人家看不上自己这点家底人马才犹豫怎么开口。现在听柴进的义兄亲自相邀,哪里还能不喜。
连声道:“小弟愿意。还得麻烦诸位哥哥替小弟向柴大官人多多引荐。”
史大郎笑道:“兄弟尽管上山便好,我家寨主最是绝不会埋没你的。”
危招德见说憨笑一声,又给众人倒满酒水,直要聊表谢意。
……
歇了一夜,危招德让手下收拾东西慢慢往山东去。他自己陪着王进等人下了山,待事情办完再去追也不迟。
刚进濠州城,危招德忽然道:“那个出卖楚王的叛徒毕先如今正在这里做个都头,小弟真想现在去砍了他。”
史进闻言不禁疑惑道:“他也算替童贯帮了大忙,就换来一个小小都头做?”
危招德愤慨道:“像那种背主求荣之人,谁会真心瞧得起他。童贯没卸磨杀驴偷偷给他们砍了就不错了。”
王进曾经在西军呆过,对童贯贪墨别人功劳的事多有耳闻,摇头笑道:“我等此来只为祭奠亡母,怕是得等下次才能替兄弟出气了。”
危招德见说忙道:“小弟本就是一时气愤之言,教头哥哥切莫在意。待将来自来收拾他。”
王进点点头,便领着众人往城外而去。
他避开老家族人,偷偷的进到山中,好不容易寻到老母坟墓处,只觉得气血翻涌,哪怕当年在延安府日日受刑,都没有一丝弯曲的膝盖在此时已经没了一点力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放肆哀嚎……
老母的坟墓被人给掀了!
王进为人至孝,躲着族人就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来,惹得大家难做。却不想族人早就担心受他造反的连累,把老母的坟丘给挖了。
王进跪在坟前连连磕头,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