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道“某知前辈乃忠义之人,但我闻焕章也不是天生的贼子。我寒窗苦读数十年,本想以胸中学识扶君安民,可最后还不是如您一般宁可躲在乡野,也不愿意出仕……不管您心中的道是什么,可我只知道,君明才能臣贤,臣贤才能民安。某愿待在山东不过是想为百姓多做点事,而不是守着自己的道终老余生……”
说完起身一礼,愤然而去。
两个文人,都有一把年纪,却在这酒楼之中说出了火气。而宗泽却被这个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晚辈说得无言以对。
他恨贪官,恨反贼。
可现在他恨闻焕章为何把自己心中不愿去想的因由挑明,也恨自己为何不能同他一般过得洒脱……
酒楼里更加安静了。
而宗泽忽然失去了许多神采,黯然起身。
酒楼中的百姓很多都认识他,连忙也跟着起身行礼。走到门口的宗泽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回身问他们道“诸位现在真过得好么?”
那位起初对他跪拜的富家老爷甚是了解其为人,躬身说道“相公莫要多想,您要保重身子啊。”
“请回答我!”
一些百姓互相对视一眼,忽然齐齐躬身,可就是不愿说话,他们不想再刺激这位曾经的好官,现在已过古稀的老人。
宗泽茫然的回头,长叹一声。
“我明白了。”
……
宗泽出了酒楼,书童早去官府开设的车马行租借了一驾马车,如果到了济州,便可去那还了,倒是能省很多便利。
“老爷,您不上来?”
“我自己走走!”
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城池。可就这么一会,见惯了风云起落的他却又恢复了冷静。
转过身子,一下就跃了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人。
书童连忙问道“老爷,咱们现在回京城么?”
“嗯,但是这回不走济州,咱们绕东平府过去。”
那书童跟随他多年,哪里能不懂自己主人,这是还不死心,想走北边再去看看。
心中叹了口气,却知道宗泽性子,若是铁了心,谁也劝不动,挥动鞭子驾起马车往西行去。
一主一仆过了维州,又过了青州,书童发现主人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这些地方的百姓可不认识宗泽,也不会去顾忌你的感受。你要问什么他们就说,上到皇帝赵佶,下到大宋所有官员,甚至欺负孤儿寡母的赵匡胤,把他们能知道的所有人,都给你骂了个遍。所有人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梁山柴进多好多好,而此时山东已无人再记得大宋朝廷了……
马车一路进了东平府,宗泽也没了再去转悠的心思。直接去了寿张县,从这渡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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