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压不住了。
应天府数道城门上,逃跑的士卒开始比守城士卒还多,当还在城内压制乱民的胡孺直听到城内的喧嚣,领着亲军前往四门镇压时,那浩荡的人流已经不是他这几千人马可以控制得了的了。
“后退者杀。”
胡孺直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挺枪跃马冲进了对面的人群中,可那溃逃的士卒经过一阵慌乱过后,有的开始往巷子里钻,有的逃进民房,有的甚至把手中长枪往对面的骑兵扔了出去……
这一幕让胡孺直更是气得气血翻涌,这已经不是逃兵,而是要造反了啊。
可是他在生气,又有何用。
他的人马被堵在应天府的中门大道上,而那远处的外城门上,已经有无数的大周官兵跃上了城楼,正如从地狱而来的嗜血恶魔,放肆的收割着没有溃逃的士卒生命。
终于,无尽的人流冲进了城内,几个大周将领已经领着士卒冲着胡孺直杀来。
仅仅一天,大宋南京应天府城破,可东道总管胡孺直,却一直领着人马在城中且战且逃,直到第二天早上发才被没遮拦穆弘斩杀在城北一个小院里。
……
等柴进进了城池,已经是城破的三天之后,他先接见了那一群在城内放火的百姓,各有封赏自不必说,并答应,按他们的要求为那些死去的亲人平反,直言那些都是义士,当受世人尊敬!
“圣上,胡孺直的家小如何安置?”
吴用的话,又让柴进一阵头大。大家各为其主本不是错,可是他这个死扛的东道总管,却给了自家大军很大的损伤。若是还把他的家人放了,往后那些宋廷官员不是更加毫无忌惮的对自己?
“杀。”
犹豫一阵后,柴进只说了这一个字。
他的话说得很随意,只有了解柴进的王进、李助等人知道自家这位皇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而这个决心,也代表着他的心性变得更加坚韧。
……
应天府被柴进攻破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汴梁城,这让如今的东京留守相公杜充如坐针毡。
因为应天府和汴梁虽然是大宋东、南二京,可其实两地是挨着的,从应天府零陵县往东,就是京畿路襄邑县。虽然那里现在有王直亲领五万大军驻守,可他杜充又如何放心?
和宗颖等人商议一阵后,一边向江南求援,一边让王直多加提防。他期盼着皇帝能看在这是大宋首都的面子上,派一支人马速速来救。
等杜充累瘫在自家书房里面,他才知道宗泽这个位置有多难。
旁边一个心腹见他模样,知道他再愁什么,连忙献计道
“相公,虽然山东贼兵还没动静,但是属下有一计不光让他们来不得汴梁,更可让他在应天府元气大伤。”
杜充闻言突然来了精神,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先生大才,敢问计将安出?”
那幕僚很是满意他的态度,故作神秘的小声道“王直将军虽然人马不少,可是山东贼子却多骑兵,若是想硬敌怕是有些为难。”
杜充心中暗骂,这他娘的还要你说,要是打得过我慌什么?
“先生接着说,莫要卖关子。”杜充语气不善的道“只等退了贼兵,定向官家给你请功。”
那幕僚见他神色,不敢再装模作样。
躬身一礼,然后凑到他耳边道“咱们只需如此如此……”
杜充开始还有些不懂,可等他把话说得透彻,却已经兴奋不已。
“先生之才做个幕僚真是屈就啦。”
……
汴梁城虽然是大宋都城,可却也有许多贫苦百姓生活的地方。当年汴梁城破,拼命三郎石秀自然不敢还躲在繁华的“念仙楼”里,早在那穷困之所寻了个小院子安家,唯一让他心疼的是,好不容易培养的花魁娘子,全都被金人给虏了去。
“哥哥,咱们是明天就回山东么?”
石秀无奈的点点头道“圣上已经传书命我回去了,自当早些上路为好,免得这杜充最后把城门关了,咱们想出也出不去。”
旁边的心腹也是叹了口气。
“咱们那“念仙楼”都被杜充那鸟官的侄子给夺了,我真想去砍了他。”
石秀轻笑一声道“急什么,等圣上兵进汴梁,整个天下都是他老人家的,何必还在乎一个花坊酒肆?”
拍拍他肩膀站起身子,也是感慨道“只是圣上暂时没有取这东京的打算,咱们还得再等等了。”
众人闲聊一阵,便都各自歇下。
第二天一早,石秀领着一众心腹出了院门,也就推了几个小车扮做商贩往南熏门而去。
众人出了宣化门,天也已经大亮,石秀领着大伙在旁边一个酒肆中弄些吃食,还打趣道“今天吃饱了,下次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在这汴梁城里来喝酒呢。”
一众心腹也是大笑应是。
大家聊了一阵,却见几个在后面牵马的兄弟匆匆跑了进来。
凑到石秀耳边耳语几句,让他不禁神色大变。
“这消息你从何处听来?”
那心腹忙道“小弟刚刚嘴馋想去买几个零嘴,凑巧听一个开封府的官员说的,小宗相公为这事还与杜充大吵一架,现在也不晓得劝住他没有。”
石秀闻言眉头紧皱,知道若是宗颖都劝不住,那汴梁城没人能劝住了。
那心腹道“咱们得快些回去通知家里啊。”
石秀摇头道“就怕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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