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并没有在萨奇的小脑袋里存留太久,但有些事情的种子,就悄无声息地埋下了。
在萨奇离开之后,王直端起杯子,不疾不徐,“纽盖特那家伙那么多儿子,你似乎独独看好这一个?”
厨师长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又什么都没想,“看好?”他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因为……”他顿了顿,“他足够年幼。”
年幼,代表着很多东西。
“Ai德华有很多儿子,将来还会更多,但唯独马尔科和萨奇是年龄最小的两个,他们上船时,马尔科才岁,而萨奇么,甚至才只有五岁。”
“心思还算简单,知恩图报,天赋足够,再加上从小培养,也差不多了。”
“怀迪贝有意培养马尔科帮她分担,效果不错,不出意外,二把手的位置跑不了。”厨师长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Ye在灯光下折S着光芒。
“萨奇天赋不错,于兄弟中拔尖,又不算最顶好,但他年龄够小,还是伊芙小姐一手救下来的,他因此视伊芙等同甚至略高于Ai德华那家伙。”厨师长喃喃自语,“这就够了。”
这就足够他选择萨奇了。
王直忽而问起,“你的悬赏金这么多年始终没变,大概是海军没怎么收到过你的消息,怎么没下船?”凭厨师长的本事,金盆洗手之后安稳度日不算难事。
厨师长摇头,“我做了一辈子饭,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从做海贼那一天起,就没指望过善始善终了。”
做了海贼,还指望能和普通人一样幸福美满不成?他们可是刀口T1aN血求生的海贼啊,迟早要为自己的杀孽付出代价。
“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一动,再照看伊芙小姐两年,等哪天大限将至,再一把火烧了,散进海里,不也g净?”
王直转了转酒杯把手,给自己续满,“白胡子海贼团的声名与日俱增,你总有一天会重归海军视线,想养老,留在莫b迪克可不是个好选择。”
“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厨师长反问他。
王直没有回答,厨师长则捏紧了酒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你是知道的,我曾有过幸福的家庭,相Ai的妻子,听话的儿子,天龙人毁了这一切。”
“人至中年,妻离子散……”他自嘲着,“如果不是撞上洛克斯海贼团袭击天龙人,我那天就该和天龙人同归于尽。”
“你说,我还有地方可以去吗?”厨师长捂着眼睛,王直看不清他是否有泪水从眼角淌出来,“我从前憎恶海贼,现在也憎恨,未来也不会改,但除了Ai德华这里,没有海贼团会供我一介闲人容身了。”
王直翻了个白眼,“你就扯吧,史基不是招揽了你好几次?玲玲也让长面包暗示过你吧?你不都一口回绝了?”
“他们招揽我,是因为我还能战斗,还有资本为他们的野心添砖加瓦,但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厨师长放下酒杯,“所以当初我答应了Ai德华的邀请,而不是其他人,他虽然天真,却言出必践,不会勉强我做什么,也多亏了他,我这些年才算安稳,总算过得去。”
厨师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开些许弧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然,养老归养老,我不会忘记,我是谁的眼睛。”
不需要谁的命令,他自然会做该做的事。
王直摩挲着酒杯把手,“Ai德华就算了,咱们几个心知肚明就行,你说,他们几个身边会是谁呢……”
“有或没有不重要。”厨师长摇头,“咱们这种x无大志的,不生异心,自然安安稳稳。”他显出冷漠,“生了异心的,就像约翰,Si不足惜。”
“倒也是。”王直砸吧砸吧嘴,“对了,我跟史基堵到约翰了,人已经弄Si有些日子了。”
厨师长冷笑,“那个叛徒——活该!”
“约翰Si前已经半疯半残了,要不是情报确切,我们都没想到他居然就藏在海军眼皮子底下的香波地群岛里面,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了。”王直啧啧称奇。
“只是他半疯了,当年被他带走的东西也都四散不知何处了。”王直叹口气,然后又带着嘲笑,“史基可是恼怒得很。”
“史基要我再把约翰的Si讯瞒几年,恐怕野心不小。”
厨师长却并不关心这些,“他无非就是看中了约翰带走的什么东西,不是说政府这两年也在暗中搜捕他么,当年科研队弄出了些成果,同样不知所踪,估计就是那些。”
王直脸上掠过深思,“我们确实从约翰的藏身之处搜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东西。”
“约翰说,那是他和政府交易的最后筹码。”
厨师长皱眉,“里面是什么?”
王直耸肩,“这就是问题所在,那个蓝sE的盒子里面只有佐伊先生在蜂巢的小院的钥匙和一个完全空白的U盘。”
“约翰咬Si里面是当年科研队研究的副产物,被佐伊先生搁置的超速再生技术。”
“史基拿走了那个U盘,估计是对那个技术心动。”
“我要了那个钥匙,真不知道约翰是怎么弄到佐伊先生院子的钥匙的。”王直想不通,但也不必想,总之约翰已经Si了,那个U盘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刚刚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
“萨奇。”厨师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和Ai德华抢儿子吧?”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那小子挺合我眼缘。”王直随口扯了个理由,“得了,你要是哪天想开了,我那边也还养的起一个闲人,算是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这话长面包跟我说还差不多。”厨师长摇头失笑。
当然,这些都是早早离开厨房的萨奇不知道的谈话。
怀迪贝点头肯定了萨奇的疑问后,简单和白胡子交流了一下到时候招待的规格,并且在白胡子的讨价还价中敲定了就用刚刚没收的酒来招待远客。
同一天的晚上,某艘船只上,伊莲娜一身白袍遮蔽身形,贴肤的青sE古朴面具遮掩住她的大半面容,几乎只留下那浅sE的唇。
黑发藏在兜帽之中,袖口内敛处有着几缕极难察觉的银sE蔓叶枝纹。
这是格洛为她拿来的衣服,「海网」明面成员执行公务时还算常见的打扮,也是格洛为伊莲娜做出的伪装,暂时借用「海网」成员的身份和特权让身为马林梵多黑户的伊莲娜能够来去自如。
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望着镜中的自己,面前是刚刚见底的药水瓶,还有正在拨打中的电话虫,。
还没有接通的间隙,房间里异常安静。
伊莲娜在一片沉静中有些出神。
不到一年后,就是她的二十三岁生日了。
生日的第二天,则是她父亲萨诺斯的忌日。
二十年时光荏苒,家中惊变恍在昨日。
曾被她掩埋下去的疑问近来总是在心头萦绕。
爸爸的Si中……究竟有没有叔叔和佐伊的手笔?
如果没有,那当初叔叔手上的血又是谁的?战国缘何对那所谓真相信誓旦旦?
倘若叔叔真和爸爸的Si有关系……
那种窒息感再度漫上心头,伊莲娜攥紧了手,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无人岛密谈一事始终是她的心结,多年潜藏,萦绕不散。
明天,就要到鱼人岛了。
格洛说,海之森有她必须一去的理由。
会和爸爸有关系吗?
传闻中的那个,已经随着爸爸Si去而散去的护卫法阵?
伊莲娜阖上眼,掩藏住眸底的迷茫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