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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玛丽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郭梓琳坐在秦池的病床边上,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她把脸贴在他的手心。以前他睡着的时候尤其的好看,桃花眼长着长长的睫毛,皮肤细得像女人一样一点毛孔也看不见,没有了白天的故作深沉,没有白天的板着脸,俨然就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
现在他的皮肤是更白了,因为化疗原因,他原来一头密密的黑发变成了光头,眼睛深陷,脸也瘦削下去。病魔夺去了他的神采也夺去了他所有的气力。郭梓琳已经坐在他旁边一个小时,他还一直在睡。
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们在飞法兰克福的航班头等舱。郭梓琳是在最后一刻登机的。那天她戴着宽宽的墨镜,旁若无人地去找自己的位置,她的旁边便是坐着秦逍。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因为他太像秦逍,郭梓琳只觉得时光与四年前重叠,她以为是上天眷顾,让她在飞往同一个地点的航班上遇见了他。隔着墨镜郭梓琳就这样肆意而又出神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直到几年后每次想到秦池,浮现在她脑海的,仍是飞机上那个英俊的侧面。飞机要起飞了,空姐上前来轻声问:“小姐,需要帮忙吗?飞机马上要起飞,请您坐好,系好安带。”
秦池这才注意到他的邻座站着她,他看了看她,嘴角一弯,很友好的笑笑。也正是他的笑,让郭梓琳误以为他就是秦逍,只是他已经不认得她了。
郭梓琳坐在他的旁边,是她主动和他搭讪的。
“嗨,你经常去法国?”
他似乎没有想过有美女找他说话,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郭梓琳心下了然,他不是四年前所遇之人,可是不知为何,她对他有种原始的亲近感。
“你有一副好皮相,可惜你很自卑。”
郭梓琳尖酸刻薄地说,希望落空,总得找个人来发泄一下。
只是对于她的没有来由的定论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笑着反驳:“总比以为自己长得好,便可以所向披靡的好。秦池,很高兴认识你。”
他朝她伸出手来,反被动为主动。
郭梓琳当然没有去握他的手,他耸耸肩:“你这样的女人最麻烦,主动惹我,却又马上冷眼不甩我,让人心情如坐过山车,好在我不是你男朋友,要不然肯定心脏病发,并发高血压,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没想到当年他一句玩笑的话却一语成懴。郭梓琳止不住悲从心起。
她记得当时她也不客气,很好地回敬他:“哈,我这人最喜欢戳破那些人模狗样的世子,仗着祖下打下的江山,以为自己是人中菁英,实则一开口便知肚里没料,唉,实在扫兴。”
换作是别的男人被陌生人这样折辱八成气得要跳起来,指着她的面骂她是疯婆子了,可是秦池不。郭梓琳想当时他一定是无聊极了。他反倒嘿嘿地笑:“好犀利,我在想这样毒烈的话语是吃了多少草包世子的亏才练就出来的。不简单,不简单,不过你也真是不走运,长得这么好的皮相,怎么会总是遇人不淑?八成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好一个含沙射影,郭梓琳自认自己伶牙俐齿,可是对这个脸皮厚又无赖的人来说,她竟然踩不死他,算了,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接下来的时间她便不再说话。
她旁若无人的敷了一块面膜,翻了一会儿杂志,眼皮开始打仗,便开始睡起来。她平时在飞机上也睡觉,那么漫长的飞行,坐着不能动,耳朵总是堵得死死的感觉,看书久了眼睛痛,睡觉是她最爱的消遣。但是从来没有那次那么狼狈。她记得自己是被旁边的男人唤醒的,他一张好看的脸,气得扭曲,瞪着她,像是她欠了他十万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