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等人一看,连忙冲上去抱住苏武。
“大人,莫要泄气,只要虞常不招,我们便无事。”
苏武叹了口气,想想也只能静观其变。
张胜高估了虞常。
虞常终究没有熬过卫律的酷刑,一句话把汉使团的张胜撂了。
卫律将笔录呈给且鞮侯单于,且鞮侯单于大怒,郑重其事地召开会议,议决处死汉使之事。
正当群臣义愤填膺的时候,有人劝阻且鞮侯单于,何不将苏武等人迫降。
且鞮侯单于脑子也不笨,他同意了臣子的建议,传令苏武等人。
苏武已是报上必死的心态上廷,因此,还未等且鞮侯单于问话,苏武就率先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屈节辱命,就算得生,有何面目复归大汉?”
在众人的惊愕中,苏武拔了身边武士的剑,又一次往脖子上一抹。
顿时,一片鲜血。
卫律大惊,连忙上前抱住苏武。
“快,快,快,传医官。”且鞮侯单于大喊。
苏武如此的气节让他又惊又怕,他现在还不想得罪汉朝,谁知道,刘彻那个老头会不会来找他麻烦。
苏武伤重,却留下了一口气。
在匈奴医官精妙的医术下,最终回转过来,保住了性命。
“我,我是不是死了。”苏武提着一口气一张一合。
“苏大人,你放心,有我卫律在,你死不了。”卫律笑道。
苏武厌恶地看了卫律一眼,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好生伺候,出了一点差错,你们就跟着陪葬。”卫律向服侍苏武的人命令道。
且鞮侯单于也佩服苏武的气节,每日必派人早晚过来问候,希望招降命硬的苏武。
在苏武受到悉心的照料时,张胜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吃起了匈奴的牢饭,随时有被斩的可能。
等着苏武已恢复行走的时候,卫律准备了酒宴,目的是再一次劝降苏武。
酒宴开始,卫律命人将虞常张胜带到。
卫律宣布虞常的罪状,当场下令将其斩首。看完虞常的头颅时,卫律又对已经浑身发抖的张胜说道,“张胜,你谋杀单于近臣,罪不容赦。”他边说边呷了口酒,然后看着苏武与张胜的反应,苏武依然一脸严肃,然后一把剑顶在了战胜的脖子上,张胜已吓得跪趴在了地上。
卫律轻蔑地笑道:“但是,只要你肯投降,则可免罪。”
听到还有活路,张胜看了眼苏武,苏武正瞪大眼睛盯着他,张胜低下了头,旋即又马上向卫律叩拜起来,口中说道,“我…我我愿降。”
苏武大怒,“张胜…你这个逆臣…”。
“哈哈哈…”,他上前扶起张胜,命人去掉他手脚下的枷锁。他又转向苏武,“苏大人,你的副使犯法,恐怕你也逃不了干系吧。”
“哼!”
卫律已举剑逼到了苏武的喉咙口,他上一次的剑伤在这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苏武仍然面不改色,自从走上使臣的岗位上时,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卫律见苏武不为所动,马上换了副笑脸,道,“苏大人,你看本王,自归顺大匈奴,受爵封王,拥众数万,荣华富贵,只要你投降,本王保你一样荣华富贵。”
他顿了顿,继续威吓道,“你若投降,将与本王为兄弟,你若不降,今日便是咱们的最后一面。”卫律故意把最后咬得很重,他想让苏武知道自己绝对是认真的。
然而,卫律错了,有一种人,把气节看得比命还重要,苏武便是这样的人
苏武大怒,他豁然站了起来,“卫律!你本为大汉臣民,却背主投降,甘事夷狄,我不若与你为兄弟,却是我苏武最大的耻辱。南越杀汉使,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立时诛灭,独匈奴尚未至此。你明知我不肯降胡,多方胁迫,我死便罢,恐匈奴从此惹祸,你难道能幸免么?”
一席话让卫律彻底闭了嘴,他知道此人骨头硬,多说无益,只能由单于来处理。
没想到且鞮侯单于却不生气,反倒十分赞赏苏武的气节。
他下令苏武既然骨头那么硬,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去,说不定他骨子里受不了苦,熬不下去就投降了。
直到后来,且鞮侯单于才知道自己再一次低估了苏武。
苏武被幽禁在地窖中,且鞮侯命令不必给食物和水,而且严防其自杀,看他能撑多久。
苏武再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
如果想不到别的方法,苏武明白,自己不是饿死,就是渴死在这里。
他突然决定不能这样的死去,他要让匈奴人看看,大汉使臣的气节,他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
地窖阴冷潮湿,外面下起了雨雪,苏武突然高兴起来。
他抓了把雪,和着旃毛(赤色的毡毛)吞咽下去,旃毛无法嚼食,难以下咽,也难以消化,但是吞咽下去后,确实不再饥饿。
数日之后,且鞮侯单于想起了苏武,派人去看看苏武有没有死。
来人回来说,没死,不但没死,活得还好好的,精气神都不错。
且鞮侯单于大呼神奇。
他知道不可能让苏武投降,他也不愿意把这么一个有气节又命硬的人放回去,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刘彻。
思索良久,且鞮侯单于说道,“就让他去北海无人处牧羊吧。什么时候公羊产奶的时候,才能让他回来。”(北海,贝尔加湖)
的确,且鞮侯这一招够狠。
如果不出意外,苏武将老死在北海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苏武该怎样过下去,连苏武自己也不知道。
苏武唯一知道的是,老天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无论如何,他都得活下去。活着,才能完成使命…
他以公羊为伴,掘野鼠,采野草而食,唯有那汉节,从不离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不知有多少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