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只有强烈的情感才能狗破除掉种在你爹心灵上的迷心法术。」
「那我爹现在的情感是···」尉迟茴问着秦月楼。
「是对你母亲的思念。」秦月楼叹道。
那边尉迟敬一口一口的喝着鱼汤,他惊喜的发现了鱼汤之下的鱼头,还有一块块塞在鱼头里的豆腐。
他仍记得,自己的夫人方茴,最喜欢这么做这道菜了。
酸汤草鱼,或者又称为酸菜鱼,她每次都要处理很长时间,仔仔细细的将鱼刺拔掉,草鱼刺多,可她乐此不彼,拔完鱼刺后又会剔除鱼骨,仅仅只留下鱼肉。
鱼肉下进去,酸菜也会放很多,与其说是吃鱼,倒不如说是吃酸菜和喝汤。
那是他与她家乡的味道,当年在盛京相遇后,二人便坠入了爱河,只因方茴说她是追着他过来的。
郎有情女有意,二人便早早地结了亲,寒窗苦读还未功成名就时,精打细算的方茴便会用最少的钱来满足她和他对于家乡的思念。
而她也经常会在处理干净的鱼头之中塞上一块块的豆腐,放入锅中,掩埋在鱼肉和酸菜之下。
他每次都会喝很多的汤,等露出了鱼头豆腐以后,便会吃干净。
他吃完了酸汤草鱼,下意识的回看身边。
「夫人···」他亲切的喊着,等待着回应。
可却只看到了一棵桃树,亭亭如盖。
他这才回想起来,方茴已经走了十八年了。
当年方茴离去时,他没有哭,并非是他哭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太不真实了,
为什么好好地两个人,却不能相依白首呢?为什么好好地两个人,会有一个那么早就先走呢?
太不真实了,他哭不出来,因为他始终欺骗自己,她并没有走。
因为她走后,处处都有她曾留存的痕迹。
他还没有忘掉她,所以她并没有完死亡。
只是,尉迟敬在十八年后的现在,还是哭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眶,而后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压抑的哭泣。
尉迟敬压抑着哭声,自责的哭道:「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迷心法术已破。
秦月楼蹲在了尉迟敬的身边,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膀,递给了尉迟敬一瓶酒,自己则是抽起了烟来。
有时候,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散一根烟,陪一根烟,拍拍肩膀,一起喝酒,种种动作尽在不言中,便能表明很多很多的话。
而秦月楼则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呼出了淡淡的烟气,自那烟气之中飞出了一只梦境之中的黄雀。
这是秦月楼的梦境造物,由他对于术法之道结合前世回忆的感悟所形成。
那黄雀在尉迟茴头上盘桓了片刻,便飞了出去。
秦月楼望着桃树,那跛脚的破衣老道士便对着秦月楼作了一揖,而后拜了个稽首。
「多谢先生。」老道士说罢,便消失了。
一团梦境从树身当中飞出,落入了秦月楼的梦境之中。
于是在秦月楼的梦境之中浮现出了一本古朴典籍,名为《大梦逍遥游》。
这是那老道士的修炼之法,作为酬谢,赠予了秦月楼。
在场的三人望着面前的这一幕,有些愣神的呆滞。
「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律所在,当某些东西产
生了纠结与联系,便等于种下了相连的法咒吧,我这梦食之法,或许就是为了解除这些法咒才领悟出来的吧。」他喃喃自语。
秦月楼的确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高深莫测的仙道中人形象。
「那芸娘实为化形之妖,她只是想要吃了那桃树上栖居的老道士,增进己身修为,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玩弄你对于你亡妻真挚的感情。」秦月楼对着尉迟敬说道,后又对着桃树笑了笑。
那桃树之中似有一女子正对秦月楼道谢,不过霎时,执念消散。
方茴的执念,不过是想尉迟敬能为自己落泪罢了,只是她等待了十八年,直到现在才明白,并非只有哭才能代表对于一个人的感情。
「本来生如秋水盈月,死则如寒蝉蜕林,入土为安吧。」
也不知,他是对谁说的这句话。
——
乐坊之中,芸娘本来正在拨弹着琵琶,可没有预兆的,琵琶上的弦断了一根。
她毫不在意,只等今日过去,那桃树一毁,便可得那老道一身道行,更能得到爱郎亲手所做的琵琶。
她的确是爱着尉迟敬的,只是她不想和别人分享尉迟敬的爱。
尤其是,那个分享者,还是一个死人。
所以她想要伐了那棵桃树,只是她修为并不高深。
那老道士与桃树同命相连,不过虽说同命相连,可却也只是让他那本来短暂的生命延长十几二十年罢了。
可就是这十几二十年,老道士的道行可谓突飞猛进,她根本就不是老道士的对手。
但是,老道士没法对栽种下那棵桃树的尉迟敬动手,并非是不能,而是不愿,若是动手,便等于毁了老道士的本心道心。
所以,给尉迟敬种下迷心法,便是一石二鸟。
她有限的道行被她用来精进这迷心之法了,那老道士是破不掉的。
而尉迟敬也没法依靠自己的意志破除。
她略微得意的笑了。
只要今天一过,等到洞房花烛夜后,便可以不用再忍耐食人的欲望了。
为了进入盛京,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遮盖了己身血食污浊之气呢。
唐芸琅舔了舔嘴角,听到了一阵婉转鸟鸣。
她警觉的看向了鸟鸣传来的方向,
一只巨大无比的鸟喙朝自己啄来。
——
「芸娘呢?芸娘哪里去了?怎么只有衣服啊?」
「怪事了,这衣服还掉在了地上,怎么回事?」
想要寻找芸娘的人摸不着头脑。
却没有注意到衣服之下的一只螳螂。
它刚刚死于一场噩梦。
螳螂想捕蝉,却不知,
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