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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房行动当天,上官云虽然没到现场,但她也没闲着。根据陈默雷的安排,从行动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网络上的舆情。东州论坛、东州贴吧的网页,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特意注册了论坛和贴吧账号,一旦有人借机挑事,她就立刻冒出来矫正视听。当然,她用的都是小号。
总的来说,当天的行动还算顺利,执行现场没有发生骚乱,网上没有出现负面舆情,这正是陈默雷想要的结果。他从不奢想知情者对着他歌功颂德,只是希望没人歪曲事实、造谣生事就好。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此行动竟然引起了政法委的注意,政法委书记叶炳坤点名要陈默雷前去汇报情况,谈谈执结案件的成功经验。当然,秦怀远作为东州法院的一把手,自然也是要去的。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一早,秦怀远和陈默雷便一同去了政法委。
两人一进叶炳坤的办公室,发现信访局的甘平局长也在,说是来学习借鉴的。
陈默雷这才知道,原来肖慧兰在信访局也是挂了号的,不过不是因为这件案子,而是因为对一起行政处罚不服。陈默雷心里不由地感慨:这个肖慧兰到底惹了多少官司?
在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陈默雷详细汇报了案件的执行经过和成果。
叶炳坤听后,拍案叫好:“这个案子处理得好,部门协作,灵活应对,有预案,有方法,有效果,特别是你们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还注意关注网上舆情,这一点很不简单呀。”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甘平,话里有话地说:“甘局长,你是不是应该也学习一下?遇事多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把矛盾往上交。”
甘平一个劲地点头说:“是,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在以后的工作中,尽量不给市里添麻烦。”
叶炳坤又把目光转了回来:“秦院长,陈局长,我知道,腾房倒地的案子向来是难啃的硬骨头,我希望你们通过这个案子总结经验、查找不足,为基本解决执行难扫清这个障碍,也为东州的法治和诚信建设尽一份力。对了,下个月初,要召开一次政法委委会,我建议你们把这个案子的执行经过形成一份书面材料,为其他部门处理类似的问题提供经验借鉴。”
秦怀远立刻答应说:“好的,我们回去就着手准备。”
在政法委书记面前,陈默雷还知道注意些,可一出门,他就立刻放开了。
车上只有他和秦怀远两个人,他负责开车,秦怀远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话题自然也离不开执行。在谈到执行工作当前的形势时,秦怀远突然问了一句:“默雷,你觉得基本解决执行难这场仗咱们能打赢吗?”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陈默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有信心。但有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陈默雷的回答让秦怀远着实有些意外:“你一向是个直性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陈默雷苦笑一声,说:“不是我拐弯抹角,而是事实如此。我们先不说执行联动部门的配合情况,先说说我们自己。
司法的一大特点是被动性,我们永远都是在案件发生之后才介入的。所以,被执行人要想转移隐匿财产的话,永远都会快我们一步,很可能不用等到打官司,他们就已经提前完成财产的转移隐匿了。可是我们呢?我们却是要从头开始,甚至是从零开始。
从这一点来讲,我们的工作永远是滞后的,执行难也永远有存在的空间。”
秦怀远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在任何一个法治国家,司法都是被动的,就算被执行人的道德素质有问题,但站在我们的角度,这些都属于客观因素。换句话说,执行工作我们是主力!所以,我还是更想听听你对主观因素的分析。”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呀!”陈默雷感慨一声,说:“这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考虑到团结问题,对咱们执行局这片林子呢,我就不点名道姓了,只说问题不说人。”
秦怀远点了点头:“行,随你!”
陈默雷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财产,就不存在执行难的问题,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看我们执行干警的素质,特别是看干警们是不是够认真、够细致,是不是敢想敢做、敢作敢当。
就拿肖慧兰这个案子来说吧,别墅就立在那儿,可是我们还是拖了大半年才执行下来,严格说来,这个案子已经超期了。可是,为什么明明有可供执行的财产,我们却拖到现在才执行完毕呢?
我想,其中最主要的因素不是肖慧兰不讲道理,而是我们怕惹麻烦。
现实中,很多被执行人都自私自利、不讲理,他们有的胡搅蛮缠,有的尖酸刻薄,有的虚与委蛇,有的甚至动不动就拿上访或媒体威胁我们。对于这类被执行人,我们很多干警是有抵触和畏难情绪的,往往是不想见也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