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夜幕低垂。
漆黑如洗的夜空像是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将阿冷心中的离愁别绪又描深了一些。
她已经将刘秀芬等人带离了海市。
此刻,几人站在距离海市几十公里的楼顶,就着如墨一般的月色眺望海市。
那里,有他们牵挂的人儿啊。
海市。
十里春风巷。
沈墨盘膝坐在石阶上,脚下长着淡绿色的青苔,石板砖铺就成的小巷口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向远方,还有水流淌过的声音叮叮咚咚萦绕在耳畔。
“是个好归处。”
从怀里抽出一支红楼烟点燃,沈墨狭长黝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落寞。
死,他是不怕的。
只是想到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没有办法承欢在母亲膝下,没有办法看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外甥长大成人,没有陪着阿冷和肖明把这充满挫折和风雨的人生路走完
很可惜啊。
今夜,他和沈天子,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而他多半是会死的那个。
也罢。
人生自古谁无死?
唯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的差别罢了。
只是不知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
想到这,沈墨的嘴角泛满了苦涩。
韩梦的死,在这些日子一直像是噩梦一样萦绕在耳畔,他忘不掉,忘不掉临别时她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忘不掉她腹中那未曾谋面的血亲骨肉。
那是他的孩子啊!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成为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禽兽???
是五年的牢狱之灾让自己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换了一个人吗?
沈墨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心中充满了悔恨,即使是韩梦当初如此对待自己。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不会选择报仇。
出狱之后,只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找一个僻静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候坐在瀑布边上,伸手聆听湍急的水流击打在巨石上那清脆的声响,忙碌时擦擦额头冒出的汗珠,自此淡泊高远。
磐石帮、商战、打打杀杀,都见鬼去吧。
他只想陪着家人好好活着。
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沈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后悔的人,只是目前的事态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
他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可如今这局面,他能有一线生机吗?
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啊
这特么就是步死棋!
“陈素山,我能为你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许久,沈墨松开紧攥在掌心的手指,悠然长叹一声,眼神变得决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一死!
就在这时。
远处昏黄的灯光下走来一道人影,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刀,刀锋很锋利,上面折射过来的光线仿佛是割破黎明的裂缝,只匆匆一瞥便有让人从心底里臣服的压迫。
“来了么?”
沈墨呵呵一笑,微微抬起头,只看见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在灯光下倒映着背影,脚步声铿锵铿锵地,每踏一步,方圆数里的地板都随之颤动。
将目光聚焦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沈墨却瞬间呆住了。
他的心像是触碰到高压电似的,不停发颤,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瓶啤酒塞在脑袋里,砰的一声朝着天灵盖喷发出来。
这个男人
“好久不见。”
沈天子抬着刀,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这是他的儿子啊。
好久不见?
话一出口,沈墨的瞳孔便骤然间紧缩了起来。
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沈山河!!!!
蹭!!
沈墨站起身来,脚步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身子都要站不稳了似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母亲哭哭找寻了十几年的丈夫,居然就是名震帝都的沈天子!!!
沈天子,居然就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