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书下来后,乔楚去探望他。
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道不能传音的玻璃。乔楚看着谢安阳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年的面容,心里有些堵。她拿起话筒,千言万语,却只能哽咽着喊了一声,谢大哥。
谢安阳虽然面容颓废,但是眼睛却很沉静明朗,他笑了一下,说道:“别担心,我在里面会过得好。”
“谢大哥。”乔楚难受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雅死得冤,我总得为她做些什么,否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那你的父亲怎么办?”乔楚有些愤怒,“他一大把年纪了,身边没个伴,你身为一个军人,却去做这种事情,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他老人家吗?”
谢安阳沉默。
“还有那个孩子。”乔楚抓紧话筒,手几乎在发抖,“他还不到三岁,就这样死了,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谢安阳仍然不说话。
“这几天我差不多天天做恶梦,梦见那孩子来找我哭诉。”乔楚苦着声音说:“是我太多管闲事。林向雅死后,就应该让你在牢里关里,等心情平静一点再想办法救你出来的。这样,就不会害了一条小生命,也不用害了你一生……”
“没有一生。”谢安阳终于说:“只是判了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还不够吗?”乔楚咬着牙说:“等你出来,这个世界就会完全变样了。二十八年之后,你就算出狱也会一辈子都烙上犯罪的标签。你怎么这么傻……”
“阿雅死的时候,我的一生就没有希望了。”谢安阳闭着眼睛说:“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父亲。希望你……”
“我不会答应你的。”乔楚激动地说:“他是你的父亲,我不会替你去照顾他。我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替你去做那些事。”
“对不起。”谢安阳闭上眼睛,苦涩地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眼见探监时间就要到,乔楚终于压下心头的邪火,深深地吸一口气,“你放心吧,总归我现在没什么紧要的事,会把你的父亲接来江城。有我在一天,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度过晚年。”
谢安阳的喉咙火烧一样痛,低低地说:“谢谢你。”
“谢大哥,你做了这些事,有没有后悔过?”
谢安阳的心脏几不可见地顫動一下。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谴责他的良知。
可是……
咬了咬牙,他说:“我不后悔!”
“你……”乔楚突然无话可说,更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最后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走出探监房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大得离谱,照得人晕眩。乔楚举起手挡住太阳光,发现司屹川站在道路对面的大树下。
白衣黑裤,即使不看样貌,已经是风华绝代气质迷人。
斑驳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乔楚呆呆地看着他。
司屹川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