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沧海轻轻喝了口茶,语气沉稳地说:“矿井爆炸,板子都打到企业身上明显说不过去。企业以盈利为目的,注重成本控制能省则省,所以矿区才需要管委会的存在。管委会管什么?核心就是矿井和矿工安全嘛。今晚班子述职,白市长不认可,我也不认可!经验没总结到点子上,问责也不是很明确,不能体现惩前毖后、警钟长鸣的效果!述职会议先开到这儿,我要跟白市长碰头商量一下,各位回去听通知吧。”
管委会班子成员个个两眼发黑,脑门血管突突直响,几乎都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市委书记这番话透着四字信号:凶多吉少!
更可怕的是,黄沧海态度摆明了和白钰统一意见后就拍板,市委常委、副市长们都帮不上忙。
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晴天霹雳。
等述职人员都出去,秘书从外面关好门,偌大会议室里就剩黄沧海和白钰。
“白市长觉得采取什么措施?”黄沧海微笑地问道。
白钰沉吟片刻——感觉在黄沧海这种老于世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机关面前不必遮遮掩掩,道:
“矿井安全是一票否决的大事,这次没出人命不代表下次还这么幸运,我觉得有必要杀一儆百让各大矿区深受震动,把安全工作放到头等位置来抓!”
黄沧海深有同感:“矿业、工业都有这个毛病,长时间不出事就容易松懈,殊不知安全这玩意儿就是当大家都觉得安全的时候出岔子。”
白钰续道:“再者从上周座谈会以及调研了解的情况看,东峰山矿区在矿务系统比较强势——规模第二效益第一,矿产多为有色金属和稀有品种市场前景看好;以单军为首的班子影响力大有较多话语权,涉及环保、机器人问题尤其显得排斥!黄书记,我打算挑最硬的骨头下手做试点,只要拿下东峰山矿区其它七个矿区都不是问题。”
“哦,白市长不仅想拿掉单军,还有更大的动作?”
黄沧海略显意外地说,但官至他这样的层级早在述职会前就充分估量各种情况,事实上所谓述职也是演给外界看的,处理处分干部总要有个抓手,不可能桌子一拍眼睛一瞪就撤职吧。
意外的表情是做给白钰看的,意思是“你的想法”要事先征得我同意才行。
白钰笑笑,道:“所有动作都得由黄书记拍板啊……述职不过关,认识不到位,反省不深刻,我觉得整个班子有必要停职检查,输入新鲜血液做一些打破常规、清除行业壁垒的实事。否则总是近亲繁殖,矿务系统水泼不进、针插不入,不利于矿业改革和健康持续的发展。”
“停职检查……”
黄沧海略加沉思,道,“矿区工作千头万绪,都停下来群龙无首也不行啊,是不是临时抽调些如你所说的新鲜血液顶上去?”
白钰自然不会笨到立即推荐陈爱郴和崔月琴,而是说:
“抽调的话,在非矿务系统的处级干部队伍里广泛征求意见吧,让愿意承担重担、想干事、能干事的同志上,不搞拉郎配。”
“可以,”黄沧海表示赞成,想了想道,“组织部门拉清单容易搞得沸沸扬扬,让外界误以为新领导来了搞大扫荡。我看这样,正府那边计名琛秘书长情况比较熟,请他在市直和各县范围内筛选一下,非矿务系统、年纪不要太大、基层经验丰富的,麻烦白市长明天上午把一下关,大致圈个名单就行了。”
白钰道:“中午前我把名单送到您那边审阅。”
黄沧海大度地摆摆手:“临时嘛不用那么正式,试用不合格随时换……明天我带人到东松湖那边看看,条件合适就把围棋比赛放那儿,最好在湖面上搭个台子或搞艘花舫,棋手在湖光山色间弈棋,是不是很有意境?”
“是啊是啊……”
白钰附合道,心里却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