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结合”分别是港口改制后退休工人挂靠问题;港口渔村被列入城中村面临拆迁问题;渔村小产权国有土地续约收费问题。
勋城面临的三大难题,居然集中体现在这几百名退休工人身上,怪不得省市两级一直棘手却一直拿不出解决方案。
“城中村、国有土地续约收费要等市里出正策,退休挂靠为什么成为问题?”白钰不解地问,“按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原则,改制前办理退休手续的原有福利待遇不变,改制后退休的按企业标准执行,可能心理不平衡反而是今年退休工人吧?”
梅芳容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白市长,以前港口退休按国企标准计算其实与在职时的收入落差比较大,每年港口都会补贴三到五万元不等;改制后纯企业化经营,港口集团跟退休工人已没了关系自然不可能继续补贴,他们闹的这个。”
“大锅饭吃惯了!”楼遥一言蔽之。
彭军湖委婉地说:“一方面收入明显少了——不能不承认每年多几万元对一个家庭还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城中村面临拆迁、国有土地续约要收费,负担明显加重,这是矛盾和不安堆积到一定程度的发泄,楼市长。”
话语间持同情态度。
楼遥“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梅芳容则温婉地反驳道:
“但也不能对正府漫天要价呀,全省不止勋城港一个港口,其它港退休工人都在看着呢。”
彭军湖道:“不算漫天要价,上访的家家都有实际困难。”
看得出来自恃资格老的秘书长并没把年轻漂亮的市长助理放在眼里,事实也是,市长助理做的是协助管理的事务,很多工作需要秘书长出面,可以说在勋城这样规模的市府机关里离开他寸步难行。
市直机关、下辖区直机关不用多说,向来看菜吃饭;就是市正府办里面十多个处室,都紧跟主管副市长,其他副市长若跑过来指手划脚(通常不会发生)或提什么要求,一概置之不理。
梅芳容这个市长助理就需要不时跨处室协调工作,处长们都不甩怎么办?就得赔着笑脸请彭军湖打电话。
机关难混啊。
有警车开道,商务大巴很快开到省府大院,还好上访者堵的不是正门——正门外面有两层拒马无法靠近,而且警车常驻两侧一有风吹草动就采取果断措施。几百号人把省府大院干部员工正常上下班的东门堵得严严实实,更让人心堵的是,其中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躺在担架上的,以及倚在墙脚下吊着药瓶又咳又喘的病号。
东门前街道已被坐了一地的上访者截断,所有车辆全都绕行;外围站了很多瞧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的,都举着手机拍摄,其中自然少不了闻风而动的外媒记者。
麻烦就在这里,不能动硬的否则不出三分钟全网散布,暨南已经经不起重大舆情折腾了。
商务大巴远远地停下,白钰一行人费劲地穿过人群来到东大门,门前、路边站了很多省府干部和保安,茫然看着几百名港口退休工人不知所措。
从去年到今年几十次交涉、劝说、协调,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能说,事至如今也无计可施。
总不能说“别闹了每人发十万赶紧回家”,紧接着会有十倍以上港口退休工人到大门前。
看到白钰等市领导,省正府常务副秘书长韩栎快步上前握手,低声道:
“不好意思麻烦白市长,伍省长催得急,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白钰飞快地扫了扫乱糟糟的现场,问道:“里面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临时开了西门但只能步行出入,车辆只能滞留里面,”韩栎看看手表道,“还有四十分钟,有位出访的五常级别首长专机在勋城降落,具体怎么安排谁也不清楚,万一临时决定到这边来那么丢脸丢大了——首长肯定从正门进,但东大门是必经之地!”
白钰由近而远依次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到外围闪烁不停的手机和各种拍摄设备,陡地提高声音道:
“东大门不是要围档施工吗?都愣着干嘛,趁下班隙赶紧动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