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没办法。
人一旦骄狂了,旁人是很难降得住的。
现在的江南,是越发骄狂了。
尤其经过这十几天,他嗅到钱的味道后,本心已经逐渐迷失。
我听陈阿娇说,最近几天,江南天天晚上出入夜总会。
前天晚上,还在餐馆里约了她那群姐妹,结果喝大了,最后还拿出几万块撒钱雨。
骄纵奢侈。
这才十几天啊!
他彻底变了个人。
这样的江南,已经不再是我熟悉中的,那个表面憨厚,内心精明能干的人了。
他就像一匹挣脱缰绳的野马。在暴富之后,彻底丧失了心智。
经历不足、长久的贫穷,很容易造成人在赚到第一桶金后,心浮气躁。
尤其嘢味这个行业,来钱快,更容易让人沉沦其中,迷失自我。
时间不一定能证明很多东西,但一定可以让我们看透很多事情。
我始终坚信,人只要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所扰,必然可以取得成就。
可要是守不住本心,就算有万贯家财,也会付诸东流。
……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苏伊人两点一线,在县城和家里之间奔波。
白天在家陪父母吃饭聊天,晚上回县城酒店睡觉。
苏伊人笑称,我俩就像冬季里的燕子。
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大年夜,三十那晚。
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边包红包。
“每个五十块钱,会不会太多了?”我妈一脸的不舍,“你俩挣钱也不容易,别这样糟蹋。”
不等我回应,苏伊人率先开口:“伯母,钱就是挣来花的,只要是花得有意义,那就不算浪费。”
江晚秋也跟着点头:“妈,听我嫂子的。这次我非要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还会像往常一样无礼。”
“行,听你们的。”
忙到深夜,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后,我和苏伊人也开车回到县里的酒店。
……
大年初一。
我七点起床,吃完饭,带着苏伊人和江晚秋来到村里大庙。
这里早已聚集一群少年、青年、中年男女……甚至人群中,还有几个辈分小的老人。
我们村,和周边其它村子的习俗不同。
每年初一,辈分小的人都要到大庙集合,然后从村口开始,挨个给村里辈分高的老人行跪礼拜年。
“你们村的风俗传统,保留的比广东那边很多地方还要完善呢。”苏伊人在我耳边低语了句。
“这是一个优良的传统,不是吗?”我笑了笑。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传统文化,它或许体现不了一个人的品质,但却可以让人处于一个良好的氛围,感受这个国家几千年的文化历史。
苏伊人不可置否一笑。
……
八点整。
大队伍出发,绕着村子走了半圈,先从我家门开始。
走进院门的那一刻,只见我爸妈正坐在屋檐下。
老俩口今天穿得格外年轻时尚,我爸甚至还换上了西装,挺直腰杆坐在木凳子上。
木阶梯下方,是一张放满糖果香烟的八仙桌。
“叔公……”
“大爷……”
“伯公……”
每个人称呼不一样,喊完后,一群男女老少,纷纷抱拳单膝跪地。
“给您二位拜年了,祝您二老……”
参吃不齐的声音,回荡在院落。
这场面着实壮观,看得我心头热血涌动,真想进院跟着跪。
等他们起身后,我爸和我妈走下台阶,拿起八仙桌的香烟和糖果,以及红包挨个开始分。
“软中华香烟呀?红包也有五十块钱呢……看来一方叔是真挣到大钱了!”
“废话,没看到门口停着的大奔啊?上次冬至看到后,我回城里特意跑去4s车店问……好家伙,一百多万呢。”
“这么贵?!听说一方叔家里要建新房了?”
“不用听说,就在这后头……三亩地,要起大别墅呢,等会儿拜完年,我领你去看看。”
各种各样的声音四处起伏。
他们走出院门,看到我那辆停在旁边的大奔后,个个笑着喊我一声叔,或叔公。
我也笑着回应。
不过心里却没当回事。
前几年,我虽然没回来,但也听江晚秋说过。
这些人,往年进了院之后,连跪都没跪,直接躬了躬身,像是吊丧一样,然后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