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识江枫,却又似乎认识他。她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里是温柔慈爱的,还能认真的听江枫讲述和小时候的事,讲述对她的思念,可一旦问她这些年怎么过的,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满脸笑嘻嘻的傻傻的对江枫左看右看,还像个母亲那样去抚摸他的头,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江枫……可是后来,她脸上的傻笑渐渐消失了,略显苍老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猛地抽了江枫一个耳光!!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你别想冒充他……儿子!快跑!小枫,快跑,有人要杀你……”她很快就失控了,抓扯着自己的发根,变得焦灼不安激动不已,后来又哭又嚎,还想跑,但最终被江枫抓住,他忍无可忍的冲她大喊,“我是你儿子,我是江枫!你看清楚,是我!”
江枫实在太痛苦了,他情绪跟着江亦如的状态起起伏伏的,前所未有的焦虑和着急,时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忍耐下去,到后来烦躁的把我和陶姐都撵出了房间反锁了房门,单独在里面安抚江亦如。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我根本也安宁不下来,我连江亦如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暂时不关心,一直在消化着她是江枫母亲的这个事实……陶姐在我耳边不停的感慨,不断的询问,更是让我闹心,我催她赶紧去睡觉。
两个小时以后,江枫步伐沉重的从楼上下来了,就像身负重伤一样,抬不起来头,也直不起身子,更说不出话来,双眼红红的显然是痛哭过……我赶紧给他接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先缓缓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谁料,他挥手就打翻了我的水杯,有气无力的在沙发上瘫坐下来……
我愣了几秒钟,虽然心里有些微的刺痛,不过还是表示理解。我又在他旁边坐下,“阿姨睡了?”
他不正面回答,却冷冷的质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深吸了口气,幽声道,“如果早知道她是你母亲,我当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但很遗憾,我今天才知道事实……见她的第一面,我就从没想过她能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能偶尔提一句你母亲名叫江亦如,我也不至于让你们错过一次次见面的机会……”
“我妈叫江宛如,”他沉声纠正道。
江宛如?!
原来,她一直在用假名字骗我?
可能也是不想暴露她自己的身份吧。我想象着,她根本连跟江枫见面的勇气都没有,而且又被我知晓了那些不堪的经历,用假名字掩饰自己也正常。
“你到底在哪里发现她的,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把你知道都一一告诉我。”他冷沉的问着,痛楚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肃杀之色。
听他问到这些,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做了一番掂量。
他的痛苦多是来源于亲眼所见江宛如的疯癫落魄,如果我把在瑞典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让他知道了江阿姨更加残酷的过去,他一定会更加接受不了,在心里留下阴影……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让异国他乡那个地下室里的噩梦成为过去吧。
“去瑞典没多久就看到她,”我一边说,一边迅速的在脑海里编故事,“当时正在逛街,刚好注意到你母亲在街上无缘无故的抱走别人的小孩,被人追上,我去帮她解了围,就认识了她,得知她有间歇性精神病……我带她去了医院治疗,给了她一个安定的住所,让她的病情渐渐得到控制后,带她回了国。至于她以前的经历,她没告诉我,我也不太敢问,因为怕不好的回忆刺激她病情复发……只是我没想到,她回国后又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心里不会比你好受,我早就把她当自己的妈妈对待,这你是知道的。”
“……”他沉着脸,自言自语的,“瑞典?为什么会是瑞典?她去那里做什么?她那次来医院应该见到了我,为什么又不认我?”他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摇着头,“她竟然疯了,我在段家吃穿不愁,她却流落街头捡垃圾,这就是我的报应吗?”他发泄似的猛踢了下茶几边沿,狰狞而暴躁!
换做谁也受不了吧。亲眼目睹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患精神病而在街头捡垃圾充饥,还差一点就错过,这实在太虐心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更何况江枫对她母亲感情又是如此特殊。
“让我调查出谁让她变成这样的,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筋,喝了他的血,”江枫咬牙切齿的念着,那猩红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