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孙晗微,她头发都剃光了,穿着病号服,相比原来瘦了很多,恐怕连80斤都没有吧,脸上苍白没有血色,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了,整个就是气若游丝的重症病人。但见到我的时候,她还是不改她对我的憎恶鄙夷,对韩巧娟发脾气,“妈,你把她叫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我要死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没想到,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能悟透一些道理,还是不肯对我低头,还是在我面前要强。
“小微,”韩巧娟擦着眼泪说,“我把你的病情都已经告诉云灿了,她到底还是你的亲姐姐,她答应给你换骨髓救你,你放心吧,你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孙晗微愣住了,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颓然垂下眼睑,对韩巧娟说,“妈,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给她下跪求她了?除了下跪,你还用了什么卑微的方法?是不是要把我们公司的股权都转给她?我不信她会救我,你一定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实话,妈,你不是不知道,我这病就算是可以换骨髓,治愈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而已,何必跟她这种人低头呢,我宁愿死了,也不愿你像条狗那样去求她……”
算了,我再也听不下去,冷声对韩巧娟道,“要做现在就做,不要浪费时间!”
接下来韩巧娟安排医生给我和孙晗微做了骨髓移植的配型检查,又是打针又是抽血的,包括血细胞、骨髓细胞DNA分析等等,还包括身体其他器官的常规检查,项目繁多,我耐着性子,忍着心底的屈辱和焦虑,配合医生做完检查下来,自己也快成半个病人了,而最后的检查结果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出来,只有看到结果,才能确定我的骨髓细胞到底能不能跟孙晗微配型,能配得上才可以换给她。不过根据医生的说法,我能与孙晗微配型的几率是能达到80以上的……
在看不到老胡的情况下,我是怎么也等不了一周的,而韩巧娟为防止我反悔,也不许我离开她身边半步,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要我每天跟她同进同出,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软禁’我了。
“灿灿,我知道我这样做很疯狂,但我真的不想功亏一篑,你就暂时跟我住一起吧,我到底还是你妈妈,我不会伤害你,咱们母女分开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一起住过,妈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补偿你,”韩巧娟柔声的对我说着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实在让人恶心作呕。
我也不想再跟她起冲突,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也抽血扎针做了这么多检查,就没想过要中途反悔,但你必须先把我爸放出来,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你放心,你爸现在有吃有喝的,人也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你没给小微捐献骨髓前,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放他出来,如果咱们之间都有这样的信任了,我也无需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逼你,是不是?”
我再次气得发抖,这样被她挟制的感觉令我每分每秒都想把她撕碎……我也想报警,但一想到韩巧娟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癫狂状态,我也实在不敢贸然反悔。
“那你得让我先见见他,”我瞪着韩巧娟,强硬的要求,“我必须要先见到他的人,确定他是安然无恙的,才答应救你女儿,不然别想让我被你控制,我随时可以反悔。”
“灿灿,再等一周,一周后——”
“我要见我爸!”我直接打断她的话,“韩巧娟,你现在没有给你自己留退路,你也不想给你女儿留一条退路吗?”
韩巧娟有些被震住,她转过身去,在走廊徘徊了一阵后,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轻声对我说,“好,我让你见他一面,这样你也可以安心救小微,我们都不食言。”
正好是傍晚时分,天色也暗了下来。韩巧娟安排好保姆贴身照顾孙晗微以后,就跟我一起出了医院,开车前往目的地。车子从繁华的市区逐渐开往城市周边偏僻的老城区,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在一片废旧的正在拆迁的废旧老房子旁边停下,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拆的乱七八糟了,周围没有人烟没有灯光,在夜幕下黑黢黢的一片,跟那种拍摄鬼片的地方差不多,和几公里外灯火璀璨的繁华城区有着鲜明的对比……停好车子,韩巧娟打着手电筒,带着我走向那还未拆完的一栋低矮楼房,我一边观察着这混乱压抑的环境,一边想象着老胡被她‘囚禁’在这里,心里又痛又气,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憋着一股窝囊气闷头跟她走。
沿着危楼的楼道一直往上走,到了三楼门前,她轻敲了几声,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探出头来,恭敬的喊了她一声‘娟姐’,再把她请了进去,我也赶紧跟着进去,双脚才刚刚迈进屋里,门被关上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