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帮忙,迪哥里先生,赫夫帕夫加五分。」巴布林教授说着,轻拍西追的肩膀。
然而这并不能带给西追多少安慰。
他惊魂未定,脑中一片混乱,无法克制自己不盯着艾莱妮瞧。庞芮夫人似是有所察觉,让他坐在艾莱妮的病床旁边治疗受伤的手臂。这段时间,西追只是沉默地注视艾莱妮。
她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白sE的病床让她显得更加灰白僵y,西追没有见过真正的屍T,却能肯定地说,艾莱妮这副模样和他想像中的Si屍相去不远。
「骨头上有裂痕。」庞芮夫人对他说。「你得在这里待一个下午,让骨头癒合。」
西追紧皱眉头,目光转向肿胀的前臂,他的袖子被庞芮夫人卷起,露出一个骇人的深青sE咬痕,要不是因为疼痛感始终狠狠压住他受伤的部位,否则他根本不会相信眼前那只手臂是属於他的。他试着握起拳头,猛烈的痛感提醒他一切的真实,以及近在眼前的Si亡。
谁能想到这是一位瘦弱的少nV咬的呢?那深及他手骨的力量过於深沉莫测,西追只能说,艾莱妮在那时已经是一个非人的存在。他确实感受到了,就在她咬他的那一瞬间,那种紧b而来的压迫感就是Si亡。他要Si了吗?他会Si吗?西追对产生这种念头的自己感到既愤怒又不安,同时庆幸当时他没有放开艾莱妮,因为他要是那样做了,无疑将不再是「人」,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巴布林教授站在另一边望着艾莱妮,陷入沉思。她身旁就是窗户,没有被光线照S到的一侧脸颊,彷佛石像般凝滞在时空之中。西追盯着巴布林教授,他要的答案就在眼前,只要问出口就能够得到,然而,在隐约之间,他知道真相将会是他难以承担,甚至是难以理解的可怖。
校医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凝滞的时空随之流动,西追转头看去,邓不利多步伐稳健地走来,速度飞快,完全不像一位年岁过百的老者。
「阿不思。」巴布林教授松了一口气,也快步走到邓不利多身边。她低声说明状况,而邓不利多的态度始终沉静,恍如一泓深泉,即便稍有涟漪也不见其心动摇,西追望着校长的身影,心情也稍微冷静了下来,这让他又有勇气重新以新的角度审视艾莱妮。
她一向滑顺的长发凌乱散在脸颊四周,汗水黏住几绺发丝,西追轻轻拨开那些头发,掏出手帕为她拭汗。
有GU悲伤在他内心旋转,这是他的nV孩,他突然很想这样宣告。
「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这是个苍老又富有活力的嗓音,西追回头,邓不利多向他微笑着,蓝眼珠和蔼而活泼。
「随身携带手帕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我每天早上都会忘记呢。」
「呃,谢谢您。」
邓不利多微微颔首,凝视着他。「你有什麽想要问我的吗?」
西追沉默下来,艾莱妮那时的一举一动历历在目,少nV浑身被危险的气息包围,连她被狂风卷起的红YAn发梢,都像是要掐住某人的脖颈使其窒息而Si一样。他所有的感官都亮起了警示灯,要他停止继续靠近。
「教授,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但是,您能告诉我,艾莱妮是类似狼人那样的存在吗?」
「如果是的话,你想要怎麽做呢?」邓不利多用一种平静又神秘莫测的眼神注视西追,西追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呃嗯,看看有什麽我能帮她的?」
邓不利多会不会要他别牵扯进去?西追犹豫着想再表示些什麽,却见到高大的校长先生呵呵笑了起来。
「我用了半辈子告诉许多人,一个人真正的价值不是源於外界给我们的评价,毫无疑问,你身上拥有不同学院的优秀特质,西追。」邓不利多透过镜片上方的缝隙凝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好,非常好,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不会是全部。」
「首先,我们相信今天的状况只是一个意外,你不用过於担心,艾莱妮的情况已经控制下来,明天或後天就会苏醒。再来嘛,孩子,你对诅咒了解多少呢?」
西追闻言瞪大了双眼,回头望向艾莱妮,Si屍一般的少nV嘴角划着微小的弧度,就像在对他微笑。
「自从几年前找到她以後,我和巴布林教授便一直在帮助她寻找解开诅咒的方法。」邓不利多的声音突然变的低哑,语气缓慢而悠长,他将一只手搁在床尾的铁栏杆上,眼神中透露些许怜惜。「相信你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西追,请把这件事藏在心里,艾莱妮肯定也不希望这些事被同学们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了,教授。」
邓不利多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一件事情,你不惜受伤也挺身帮助朋友,赫夫帕夫得到了二十分。做的好,西追。」
在这个与Si亡擦肩而过的午後,西追替赫夫帕夫挣了二十五分,尽管他并不想要。
他难道是为了学院分才不顾危险,拼了命去阻止艾莱妮吗?
怎麽可能。
让他行动起来的,始终都是艾莱妮,始终都是因为那份想为她做些什麽的心情。
他想要的才不是学院分,才不是师长的赞赏,他想要的只是能卸下心防、能坦然而笑的艾莱妮,就只是那样的艾莱妮而已。
西追总算明白过来,为何她拒绝为小黑猫命名,为何她总是抱持着一种奇怪的犹豫接近身边的人,为何她总表现的像属於另一个世界,永远与所有的人事物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以及她那样惊恐地逃离教室的理由。
艾莱妮在害怕,害怕有人因为她而受伤。
西追复杂地看向受伤的前臂。
既然如此,他又该如何面对艾莱妮?又该怎麽做才不会让她的心受到更深的伤害呢?
艾莱妮的双眼蒙上了血sE,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她早已做好准备。她攀上石栏杆,目光凝望的尽头处,是悬崖下的黑湖与崖边尖锐的岩石。
终於到了这一刻,她松开手,对Si亡微笑。
艾莱妮的病床在校医院最不起眼的角落,然而这里只是位置不起眼而已,堆满床铺周围的糖果饼乾以及绚丽的花朵卡片让这儿成为了校医院最明亮的所在。巴布林教授轻抚着床头柜上在玻璃瓶中斑斓绽放的鸢尾花,对艾莱妮收到的众多慰问品表示欣慰。
「你的朋友们很担心你呢。」巴布林教授将挂帘拉上,又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等待艾莱妮慢吞吞地褪下罩衫。
「嗯。」她拉下那件轻薄的衣服,这是米卡她们稍早帮她带来的,今儿个是周日,庞芮夫人告诉她,前两天她们也曾过来帮她梳洗、替她换下满是汗水的脏衣服。艾莱妮低下头,转过身将头发往前拨,ch11u0的後颈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却让她备感烧灼。
想当然耳,她们帮她换衣服时见到了那圈诡异的符文,艾莱妮在镜子里见过好多次,只觉得毛骨悚然,彷佛她是封印了怪物的容器似的,「艾莱妮」不存在,就只是个空壳。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她还是会定时去检查符文的存在,因为那是印记,是标签,是用来提醒她不应该把真正的艾莱妮交给任何人的警示。
但米卡、西贝儿和安琪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们和往常一样关心她,和往常一样和她谈天。
西追呢?西追还会同样温柔地对她笑吗?
巴布林教授一边检查那用来抑制诅咒的符文,一边询问艾莱妮事发当时的心理状况。艾莱妮觉得自己像个人偶一样,忠实地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只是遵循那些C纵着她的丝线张口闭口。她有必要去思考吗?她只要当一个坐在木头架子上积满灰尘的人偶,静静看着面前的争吵与欢笑,没有参与其中的必要,这样她也乐得轻松。
「艾莱妮。」巴布林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让她转头看着自己。「不要放弃,所有的变化都是线索,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艾莱妮静静凝视巴布林教授褐sE的眼睛,巴布林教授对她说了很多次类似的话,她也始终回以微笑、点头、说句「我知道了」,不断重复,还是像个人偶一样。
巴布林教授非常轻微地呼出一声接近哀叹的气息,替她将衣服穿好,又把一旁的毯子披到她肩上。「好好休息吧。」她起身拉上挂帘,在外头和庞芮夫人谈了几句才离开。
窗外的天空突然变得灰暗,雨声随之传来,透过窗户照sHEj1N校医院的yAn光被云朵遮挡,挂帘圈起的小空间只剩下Y冷又cHa0Sh的气息,窒息感由内而生紧压住她,艾莱妮必须望向没有被遮挡住的天花板才能觉得放松一些。当然,这有一半是艾莱妮的错觉,校医院在庞芮夫人的打理下始终温暖乾燥,她的身T感到舒适,JiNg神上却对这个半封闭又幽暗的地方不寒而栗。
说起来,今天是周日,米卡说过有赫夫帕夫魁地奇院队的训练。
西追也会去吧。
他们总在天气不好的时候练习,就不能再小心一点吗?要是摔下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