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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兄,你总算回来了,明儿书院休沐,咱们去城外五丈河钓鱼去吧。”
程家石材铺,王勤如往日一般穿过前堂,轻车熟路的来到后院儿,大声招呼道。
王勤一进后院儿,便看到前些日子总是缩在屋里猫冬的程玉关竟然在院子里,顿时有些局促,整了整衣襟才再次迈开腿。
走到程玉关桌前,就见程玉关面前还是一摞地方志和账本。
“三次来有两次都见到程小姐忙碌,总是这般勤奋,真是让我等汗颜。”
程玉关将手上的豫县地方志合上,看着面前的书生。
两年过去,当初那个有些冒失的书生,长高不少,常年一身浅色镧衫,同色布巾包头,眉眼展开,是一副温和爱笑的模样。
他跟三堂兄程琅一文一武,却意外的合得来。
前些日子三堂兄程琅去扬州清查分店的账目,昨儿刚回来,今日王勤便上门。
“堂兄就在族里,一会儿就来。王公子稍等。”
说着,程玉关收起桌上的书放在手臂上,转身准备回屋,给王勤和堂兄腾地方。
“唉,”王勤叫住程玉关,“程小姐不用如此多礼,今儿好不容易出太阳,程小姐可以在此处多坐会儿,我跟程兄说句话就走。”
程玉关抱着书回头,还没有说话,屋里程琅走出来,哈哈一笑。
“勤哥儿还叫我小妹别拘礼,我们来桐城快两年,你还不是至今都叫“程小姐”?我看,你们是半斤八两才对。”
程玉关听三堂兄调侃,忍不住瞪了程琅一眼。
王勤却脸颊微红,挠了挠头,“这不好孟浪…”
程琅走上前,揽住这个交往了两年的兄弟,“你跟我相交,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不如就随我叫“小妹”吧。”
程琅提议,王勤听了连连摆手,“不妥不妥,还是叫程小姐的好。”
程玉关见王勤不自在,瞪着三堂兄,“王公子腼腆,三哥别再开玩笑了。你们坐下说话,我进屋去了。”
说完,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程玉关转身进屋,王勤才敢拿眼睛盯着那背影。
作为王勤的好朋友,程琅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勤的心事。但是一来,自家小妹为人寡言深沉,又喜欢打扮的庄重大方模样,说白了就是十分给人以距离感,普通人见了第一印象便是只可远观的模样。王勤平常还好,只面对女子会拘谨些,因此两人将近两年的时间,每次见都还是客气招呼的模样,让程琅在一边看着,都替两个人觉得累,
拍拍王勤的肩膀,示意他落座,王勤这才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程琅见状,将一旁火炉上的茶壶提起来,给王勤倒了杯热茶。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回暖却很慢,空气中寒意沁人,王勤拿起热茶捧在手里才渐渐回神。
“程兄,我今儿过来是找你一起去钓鱼。城外河水初化,冷水鱼正是鲜美的时候。”
荆州比北地温暖的多,但是因为靠近豫州,冬天多少会有寒流侵袭。碰见个冷冬,河水也会结冰。
听见钓鱼,程琅自然高兴。他是个喜欢热闹的,在荆州两年,在本地也结交了一些朋友,交情最好的自然是当初阴差阳错碰到的王勤。
“好啊,明儿一起去钓鱼。一会儿我问问小妹,看她去不去。在北地还好,在桐城小妹竟然会怕过冬。她也有一两个月没怎么出过门了,说不定她也愿意去,还有谁要去,我看如何安排。”
王勤一听,当然高兴,将明儿一起去的人一一细数,“只有书院几个同窗,董文平,邹运明几个。”
听见董文平的名字,程琅皱了皱眉。
董文平家中是桐城乡绅,身上有些傲气在,除了王勤等几个被书院先生夸赞的学生,他谁也不放在眼里。
程琅和程玉关从北地来桐城做生意,众人只知道他们程家跟本地守备交好,别的并不知晓。
董文平觉得程家不过一介商贾,屡次在程琅面前作妖。若不是看在王勤的面子上,程琅连一句话都不会搭理董文平。
“董兄只是有些傲气,人却不坏。明儿一起来的,还有桐城学政曹家的公子,就是董兄带来的,马上就要科举,董兄也是煞费苦心。你和程小姐在桐城做石材生意,也可以结交一下本地曹教谕。曹教谕在荆州各地同窗好友不少,他们每年给众多商家富户的新居题诗写匾,你结交曹家,以后也能多条路。”
见王勤为自己考虑,程琅思考片刻,果断答应。
都是男人,心胸宽广些就是。些许不快就当作没看见,正事儿要紧。不过小妹就算了,她没必要受这委屈。
程琅心里打定主意。
第二天,程琅便收拾齐整,出城去了,程玉关照例在店铺后方坐镇。
“程兄!”
出城往北走,不过五里,便有一条河绕山中流淌出来,河水不深,清澈见底。许是河面开化,时不时便有一条细鱼从河底游过,看在钓鱼人眼中让人十分眼热。
王勤便在河边平地招呼程琅。
他们一行是坐马车出来的,程琅骑马,便分开行动,到河边才汇合。
河边一行十几人,见程琅带人骑马过来,有几个撇了撇嘴。
“王兄。”
程琅只当没看见某人撇嘴,下马走到王勤跟前道。
王勤自然没看见自己身后众人情状,见程琅自己来,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很快调整好,脸上漾起笑容,“程兄快来,这河里的细鳞鱼是春日美味,咱们今儿可要多钓几条。”
程琅脸上带笑,正要说话,却听一旁有人嘀咕,“北边来的武夫,懂什么风味儿,知道什么叫细鳞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