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于正明越说越轻松,此时脸上甚至带上了从容的笑意,“你是本县巡检,那衙役和女监管事都是你的手下,他们的话,说不定就是被你串供,可不能作为证据。”
“你!”
赵巡检眼睛发红,瞪着于正明,想把他吃了一般,却无法反驳于正明的话。
“殿下,下官管教不严,致使赵巡检竟然滥用职权,为难程家,下官身为一县父母官,竟然没有及时察觉,致使治下之民受无妄之灾,是下官失察。下官定然会深刻检讨,绝不会再有下次!”
于正明拱手,掷地有声的检讨自己,然后又看向程玉关,“程小姐,下官疏忽,这里,给你赔罪了。”
故技重施。
果然,堂上众人神情各异,衙门外的百姓,已经在为知县大人的“磊落”和“坦诚”拍手叫好了。
“于大人敞亮!”
“程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县尊吧,你们握手言和,也是一桩美事啊!”
…
府衙外不绝于耳的叫好声,让围观的人更加多了,众人挤来挤去,想要占个好位置,亲眼目睹一出“官民相得”的好戏。
但是人群外,王勤却不动如山,没有往里挤,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官衙外,听着里面外面的声音。
“公子,刘公子和曹公子他们,此刻都聚集在城外的董家庄,咱们也去吧,若有万一,也能有个缓冲。”
王勤的小书童,洗砚神色不安,靠在公子耳边说到。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是他知道程大小姐这些天的遭遇,自家公子有份参与。此时事到临头,书童只觉得灭顶之灾降临,此刻陪在公子身边,却忍不住两股战战。
“慌什么?”
王勤一脸淡然。
“你没听见吗?赵巡检说是刘则明和曹世友贿赂,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好听着,这堂审县尊的戏码可不常有,咱们跟着长长见识。”
王勤声音清淡如常,却让洗砚心里发寒。
他忍不住在公子身后抬头瞟了公子一眼,又飞速挪开。
以前,他可以跟公子开开玩笑,现在,他连跟公子对视都不敢。
自家公子从小身负神童之名,处事向来和气开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仿佛一瞬间,公子就像变了个人。
不但跟以前不太来往的几个公子哥儿成了酒友,甚至还为以前看不上的人出谋划策,成为了这桐城县数得着牌面的人。
想着近来公子跟董文平还有曹世友他们推杯换盏,熟稔的模样,洗砚一时不知道,是自家公子长大懂事了?还是堕落了?
虽然以前公子会受些欺负,但洗砚总觉得,现在公子融入进那些人身边不再受欺负,还不如以前那般才好。
但是具体为何不好,洗砚又想不明白。
…
堂上,似乎陷入了僵局。
“那晚我被传唤关入女监,女监管事给我下了药的茶水,既然赵巡检和于知县各执一词,赵巡检又没有证据,那不妨从这药查起吧。”
程玉关出声,说到了关键。
人证既然被于正明推翻,那就找物证。
赵义被提醒,跳起来,“对,那药不是我买的。查药!”
李勉本来还在等赵巡检和于正明狗咬狗,谁知程玉关说到药,让李勉正色起来。
“好啊,小小的桐城,花样还不少,不但随意拘捕平民,还有下药这等下作手段。”
李勉到衙门里,见到那墙上的脚印儿,就知道是程玉关故意为之。
以程玉关每天练拳脚的力度和频率,她翻墙还用垫水缸?
谁知,原来不是程玉关戏耍桐城县,而是她被逼无奈。
没想到她竟然不但被拘押,还被下药,李勉的面色便越发严厉。
眼看钦差大人脸色越发难看,气氛也随之凝重,赵义缩了缩头,不再敢多说什么。
“来人!”
“诺!”
李勉一声令下,本来还在暗处的亲兵,轰然应诺,那气势,将赵义吓了一个哆嗦,于正明也不再那般强做大义,一副正直不屈面孔。
“把赵巡检提到的曹世友,刘则明一干人等拿来,还有那药,提着女监管事,挨家药房去查,定要将这卖药之人拘到大堂之上。药方本是造福百姓,万家生佛的地方,这黑了心的药房,不能再留!”
“诺!”
黑压压的亲兵如铁水一般,流出大堂,门外聚集的百姓摄于气势,都不自觉让开道路。
“果然是钦差亲兵,气势不凡。”
“就是。看着比咱们这里的守备官兵,强了不止一筹。这就是传说的精兵强将吧。”
…
众人赞颂的时候,王勤在众人身后,却皱起眉头。
“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洗砚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家公子。
王勤却脸色凝重的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什么,继续看下去吧。”
听自家公子这惆怅幽远的声音,洗砚心里不知为何,开始砰砰跳起来,总觉得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皇子亲卫办事,利落干脆。
很快,曹世友等躲在城外的桐城公子们,被缉押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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