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此时程小五有些瘦弱的身板儿站在流云面前,特意挺的直直的,想给流云姐姐一个好印象。
流云却没有注意小五明亮期待的眼神和挺直的腰板儿,而是左右看了看,招手让小五附耳过来。
小五弯腰,听了流云的吩咐,眼睛渐渐睁大。
…
守在程琅身边的石头程磊,见两人嘀嘀咕咕,皱了皱眉,也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程家石材铺到底是男人的生意,以后要交给三公子打理,玉关小姐始终是要嫁人的。
所以他跟紧三公子便好,至于流云还有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五,程磊并没有放在眼里,视为威胁。
再小的地方,都有纷争,何况是程家石材铺这等产业。
有竞争,却没龌龊。小五想跟程磊竞争,却被程磊懊恼的忽视。
…
过了好一会儿,曹世友出现在程家石材铺,相比于王勤的坦然,曹世友面上,则有些尴尬。
“曹兄来了,好了,等我召齐人,曹兄和王兄当面赔个不是,以后大家见面,就该说说该笑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程琅起身,来到曹世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然后转身吩咐程磊,“石头,去把那天在店里被带走下狱的伙计们过来。”
程磊那天并没有在店里,不知道都是谁被带走,但是好在程家有玉关小姐制作的值守表格,就挂在铺子里,程磊早得了名单,这会儿把人聚集过来。
这其中,首要的自然是小五和流云两个,还有两个平日里不太起眼,踏实做工的族亲。
四个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成一排,冷眼看着面前的曹世友和王勤。
王勤被看得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曹世友这个平日里大大方方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却面露惭愧。
程琅觉得不对,出来给王勤和曹世友两个打圆场,“都是误会,再说,你们也是被赵巡检和于正明两个连累,要怪就怪他们两个,毕竟派遣官差上门拿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
对于王勤和曹世友两个,程琅可以原谅,因为一个曹世友心有悔意,是被裹挟,另一个王勤,程琅和他相交甚笃,自然不会怪罪。
这次的事情,程琅将罪过都怪在了始作俑者刘则明,赵巡检和于正明身上,至于董文平,也是助纣为孽,为虚作伥,再加上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程琅自然不会多顾及他许多。
谁知,面前的几人却摇了摇头,最小的小五更是上前一步。
“公子此言差矣。”
冷不丁被反驳,程琅愣了片刻,诧异看着小五,“我哪里说错了吗?”
小五仰头,“您自然是说错了。赵巡检在桐城多年,兢兢业业,缉捕盗匪,桐城上下对赵巡检赞的多,骂的少,不能因为一时贪念,就说他活该下狱吧?”
不等程琅说话,小五接着又说到,“还有于知县于大人,于大人正统科举出身,在桐城兢兢业业,不过是心念功名,被人引诱,这才做下错事。若是小的说,于大人有错,却罪不至此。”
程琅眼珠子都瞪大了,“你这么说,难道是觉得,小妹这次是受了无妄之灾?亏小妹还时常在我面前夸你机灵,没想到你是这等没心没肺的!”
程琅指着小五骂道,然后又指着小五身后的两个老实伙计,最后看向流云,“你是小妹的贴身丫鬟,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赵巡检和于知县罪不至此?”
流云目光扫过带笑的王勤和尴尬的曹世友,“公子仁义大度,不跟朋友计较,甚至带他们过来亲自和小姐赔罪。那奴婢认为于知县和赵巡检罪不至此,有何不可?怎么,就许三公子大方,就不许我们大度?”
程琅脸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流云却还不满足,径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两个伙计,“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学学三公子,大度一点儿,原谅赵巡检和于知县?”
“应该!”
小五和两个伙计异口同声的喊道,仿佛排练多时的口号一般。
“跟三公子学习,不计前嫌,谅解两位大人!”
“跟三公子学习,不计前嫌,谅解两位大人!”
…
四个人举着胳膊一遍遍喊,直将程家铺子所有人都叫的看过来,甚至有客人,停在门口不愿离开,想要看看这程家铺子唱的什么戏。
程琅一时被面前几人的口号镇住,反应不过来,王勤脸上已经彻底挂不住笑,原先婴儿肥的脸颊几天下来,消瘦不少,此时阴沉着脸,显出以前没有过的阴沉气质。
三人中,倒是曹世友最先反应过来,只见他难免羞愧的拱手,大声道,“在下给诸位赔罪了,无颜见程小姐,这边告辞了。若有以后,定然弥补!”
说完,以袖蒙头,匆匆走掉。
小五和流云对视一眼,嘴里口号没停,也不管三公子面色,径直转身,竟然是想到铺子外头喊。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程琅连忙拽住小五和流云,苦笑着认怂。
流云小五对视一眼,暗笑一下,流云更是把目光看向程琅身后的王勤。
这下子,王勤再如何也是待不下去了,他说不出曹世友那般直接认错的话,只囫囵一礼,低头走出铺子后院儿。
王勤心里暗恨,出了铺子,对围观的人视若不见,径直走掉,跟刚才还算有礼的曹世友比起来,风度差了不少。
程琅见事情发展成这种模样,想要发火,却觉得毫无立场。
他可以充大度,原谅曹王二人,小五流云此举,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接受不了赵巡检和于正明的错处,又为何轻易替小妹原谅曹世友和王勤呢?
想到这点儿,程琅松开小五和流云,郑重抱拳,“此番是我想错了,好在小妹不在家。我这下给你们赔罪,你们别告诉小妹,如何。”
流云小五几人对视一眼,伸起的手臂放下来。
小五抱拳称不敢受公子的礼,流云却撇撇嘴,“还告诉小姐?让她添堵不成?”
程琅听了,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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