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红被玲玉带到了下人们居住的院子里,因为一路上霜红都在挣扎,所以动静闹得有些大。
这会儿下人们已经完成了整日的工作,除了警戒的护卫,和需要在各个院子里当值的下人们,其他人都已经回到了这里准备休息。
因而注意到外头的动静之后,不少人都探出头来观望。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两个人中,一个是被侯爷另眼相看的霜红,另一个是当家主母顾白榆身边的大丫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淌这趟浑水。
可饶是如此,也都没了休息的心思,反而竖起耳朵来听外面的动静。
他们也想知道,往后这侯府里,到底是什么光景。
顾白榆刚刚入府,萧砚临对她的看重大家有目共睹,今日更是听说,老管家已经将管家权限交到了顾白榆手中。
诚然,他们都猜测顾白榆将来在这侯府里定是说一不二的,可也想看看这位新主子,以及她身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日后也注意些,免得惹了夫人不快。
屋外,玲玉已经放开了霜红,因为刚刚的饿挣扎,她的鬓发有些散乱,怒火中烧地看着玲玉。
“我刚刚说的那难道不对吗夫人出嫁之前难道不是和二爷纠缠不清夫人难道不是弃了弟弟嫁了哥哥如此朝三暮四,心志不坚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侯爷!”
她说得信誓旦旦,越说越恼火,仿佛在她眼中,顾白榆已经成了那妲己褒姒一类,祸国殃民的妖精。
玲玉听到这样的话,何尝不生气
“你别胡说八道!先前是二爷一厢情愿,夫人早已与他划清界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算了,不管你从哪里听来的,都只是片面之词,夫人从前与二爷的事情,都已经同侯爷说过,二爷如今娶了顾姨娘,侯爷自己都没有再追究,干你何事!”
“那是侯爷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玲玉怒极反笑:“那也不关你的事,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夫人出身名门,端庄贤良,又与侯爷心意相通,他们不相配,何人能配侯爷,你配吗”
玲玉至今还记得霜红当时打碎药碗含泪看着萧砚临的目光,真是心思大了,侯爷可怜她无依无靠,她却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玲玉死死盯着霜红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看到贪婪和野心,亦或者是被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然而,这次却让玲玉失望了。
霜红的神色确实变了,不过不是她想的那些情绪。
霜红在听到玲玉的那句“你配吗”之后,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度震惊的猜测。
玲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然而再看向霜红时,他已经收回了刚刚脸上的情绪。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玲玉抬头一看,是顾白榆和萧砚临来了。
顾白榆刚刚等了一会儿,不见玲玉回来,心里有些挂记,萧砚临索性带着她来了这里。
刚刚走到门口,正好听到玲玉那句“你配吗”,当着萧砚临的面,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这妮子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刚刚对峙的两人也看到萧砚临和顾白榆的到来,停下了争执,向两人行礼。
原本躲在屋内的下人,也都快速走了出来,见过两位主子。
萧砚临一来,满室寂静,没等玲玉禀报发生了什么,萧砚临已经抬起手阻止了她的话头。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主母不敬即是触了侯府规划,自己去管家处领罚。”
“还有,”萧砚临看着霜红,神色非常平淡:“我与夫人是两情相悦,不需要任何人置喙,若再有人有这样的心思,那便自己去管家那里领卖身契,趁早离开侯府。”
霜红咬着下唇,他知道,萧砚临是真生气了。
萧砚临明明知道,她不怕什么惩罚,她怕的是侯府不再需要她。
霜红往地上一跪,深深低下了脑袋:“奴婢知道了。”
萧砚临不出声,她便低着头不敢起来,片刻后,一双小巧的靴子停在了霜红眼前。
顾白榆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面容姣好的女子,半晌没说话。
霜红能感觉到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自心头升起,她心里觉得自己没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砚临,可是在顾白榆面前,顾白榆身上的那种天生矜贵的气质,却让她无法当着顾白榆的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仿佛那些话,会污了顾白榆的耳朵似的。
霜红还是低着头,等待着顾白榆的斥责,或者是羞辱。
然而,顾白榆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可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霜红抬头,第一次与顾白榆对视:“奴婢不知!”
顾白榆轻轻笑了下,没有生气:“既然不知,那我来告诉你。”
“对主子的心思妄加猜测,质疑主子决定,此为不忠;私下妄议主子是非,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且不论你说的是对是错,却对侯爷及侯府名声有碍,此为不义。”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侯爷着想,又为何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你可知今日你敢当着众人质疑这桩亲事,明日便有人会质疑侯府,质疑侯爷。你身份特殊,连你都这样说,旁人会怎么想侯爷和王府,你可曾想过”
顾白榆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霜红无法反驳:“你对我有所不满,大可以当面同我说,这样背后说人是非,非君子多为。须知很多事情,都是祸从口出,杖责就免了,罚掌嘴二十,停三个月月钱,以后记着,言行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