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阿宓,阿宓……
这一声声呼唤化作一把把尖刀,刺入她的眼睛,并轰鸣着在她的大脑里敲击着。她头痛欲裂,睁着眼,只能看见一片血雾。
无数的片段如洪水般咆哮而过,缤纷往事走像马灯般样样流转。
她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几世,回想起来又空空如也,悲伤、绝望、愤恨、不甘,陌生的情绪将她的心口撑得满满涨涨,眼角不知觉的流下泪来。
天地骤静之后,略带金属质地的刻板声音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
“你疯啦,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你真是个疯子……”
它来回说着这几句,不停的重复,最终在一片猛烈的炫光中戛然而止。
“轰!”的一声之后,纷纷杂杂的奇怪声音在完颜静耳边响起,如红尘的万千尘埃,须臾又像潮水般退去。
好像从未出现过。
…………
完颜静猛地挣动坐起,剧烈喘息着从梦里醒来。
她侧耳倾听,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霍湘以及与他对话的奇怪声音都消失不见。
看着完好无损的床帐,和床帐外隐隐戳戳的屋内环境,她理了理和睡前毫无二致的衣襟,抬手触了下还在颤抖的唇,良久才平静些许。
撩开了床幔,完颜静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向外面,屋内的摆设在微弱的烛光下一览无余,门窗都好好的关着,盆里的冰还有大半没有化完。
天色刚露初朦,不过五更。
她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却被先前诡异的梦境折磨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个梦着实有些晦气,她梦见谁不好竟梦见那个怨种夫君,是同文馆的张学士不够文雅,还是骁骑军的吕副将不够勇武?
还有那些古怪的词汇,什么系统什么评级。
翻来覆去挨到天光大明,直到大丫鬟甘棠进来伺候她起床。
完颜静没睡好,心情就极丧,冷着张脸起来梳洗。
“公主昨日没睡好么?”甘棠轻声问道,她比完颜静还大一岁,是自小就跟着的心腹,不仅做事滴水不漏,谨慎稳重,还极善察言观色。
完颜静十分依仗这个大丫鬟,有什么事也都会跟她商量:“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甘棠一听只是个梦,不由得莞尔,她一边一扇扇的将窗户打开,让带着花香的晨风流进屋里,一边体贴的顺着她的话问道:“是个什么梦呢?”
这明显又勾起了完颜静不好的回忆,她沉下脸,但却下意识的隐藏了系统的存在。
“我梦见,霍湘不打招呼就擅闯我的起居室,吵吵嚷嚷,言词还粗俗不堪。”
只是个梦罢了,但甘棠依然郑重其事,沉思了好一会才与她道:“那当真只是个梦了,王爷刚领兵去了沣都,算算时候,恐怕刚到营地不久,他哪里有胆违抗圣令只为了回来轻薄公主呢?再说了,王爷一向文雅有礼,对公主也敬爱有加,如何说得出那些龌龊话呢?”
有没有胆违抗圣令暂且不提,敬爱有加什么的也是甘棠话术上为了她脸面的添补,他们这对夫妻的貌合神离几乎是上京茶余饭后的笑柄。
但甘棠有句话说的不错,梦终究只是个梦罢了,不值得想太多。
完颜静穿好了衣服,将擦脸的巾子搁回原位,对镜给自己添涂口脂。
那些刀光剑影终是场梦,梦里的痛苦影响不了现实中的她。
甘棠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发髻,突然惊讶的“啊”了一声:“公主,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