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将齐渊从宫里救出来,便知传闻非虚,齐渊正是楚朝的私生子。
但楚朝对他的态度,却实在模糊得很,时而对他荣宠无限,恨不得将他封为亲王,时而又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宋妍妤想了半日,却也想不通其中关窍,便暂且放到一旁不提了。
她所料不假,前世她听说的传闻也不假,但楚朝和齐渊之间的关系却更复杂一些。
齐渊从宋家离开后,却并未回春华园,直接进了宫。
勤政殿里的灯火烧了一整夜,楚朝便在龙椅上枯枯坐了一整夜。
直到齐渊跪在地上行礼,他才从往事中回过神,看向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儿子。
“你这张脸,可真是像极了你母亲。”
他眼里带着回忆,虽说目光是放在齐渊身上,但却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齐渊在地上跪的笔直,“皇上说我像我母亲,也不知我面上哪里像?毕竟从前他们都说我像我父亲齐大将军一些……”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折子便冲着他直直的砸了过来,锋利的角在他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逆子!逆子!你明知……”
“明知什么?”齐渊毫不畏惧的跟楚朝对视,“我父亲是燕朝的齐大将军,为了燕朝含冤而死,皇上的意思,可是我说错了不成?”
他盯着高位上楚朝的双眸,看的楚朝心头发慌。
他坐在龙椅上太久了。
久到自己都忘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久到他忘了被人这样毫不畏惧的看着,是什么感觉。
他不喜欢齐渊,只因他对自己不亲近,更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生身父亲,他口口声声、心里眼里,都只有早逝的齐大将军,自己无论是作为皇帝、抑或是作为父亲,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偏偏又最喜欢齐渊,因他最像自己,也因他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方才你说,我这张脸像极了我母亲,不知我现在带着伤的模样,可还像她?”
齐渊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着龙椅上的楚朝,面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这一会的功夫,半张脸早已是猩红一片。
他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不等楚朝发话,他便已转身出了勤政殿,大踏步的往宫外走去。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青色的地砖,从自己脚下,一直蔓延到到宫墙外。
忽的便想起小时候。
他幼时并不知道自己不是齐父的亲生孩子,那时齐家煊赫无比,便是皇亲贵胄见了齐父,都要躬身行礼,齐父齐母对他多有娇惯,把他的性子养的无法无天。
原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持续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