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竑结合着后世的知识和记忆,继续开口。
“成吉思汗此人用兵如神,鞑靼军多爱屠城,其在西域灭国40余,所过残破,杀人无数。鞑靼大军的战术叫“歹射法”,正面重骑兵冲击,两翼轻骑兵轮番骑射骚扰,往往以少胜多。当然,战术千变万化,以战场形势而定。”
赵竑看着满殿竖起耳朵聆听的众臣,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陛下,各位同僚,以臣之见,鞑靼虎狼之心,畏威不怀德,兵戈甲于天下,灭夏灭金,不会超过七八年时间。我大宋何去何从,陛下斟酌就是。”
说了这么多,史弥远竟然没有再打断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赵竑说完,漫不经心,向史弥远肃拜一礼。
“史相,本国公鲁莽,得罪了!”
成吉思汗于公元1227年灭掉西夏,同年病死,其子窝阔台灭掉金朝,不过六七年时间,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史弥远面露愠色,冷哼一声,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混蛋玩意,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军国大事?难道是真德秀和魏了翁那两个老顽固私向传授?
真德秀和魏了翁,恐怕他们两个,也没有这么高深的军事造诣吧。
大殿之上,真德秀和魏了翁两个,包括许多清流大臣,都是惊讶地看着赵竑,心思各异。
大殿上硬刚史弥远,得罪了当朝最有权势的大臣,这不是玩命吗?
满殿寂静,就连御史台的那些言官们,一时都忘了发难。
末世危机,不过七八年时间,鞑靼和大宋就要兵戈相向,人人都是惊悚。
“殿下,这是你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给事中王塈脸色煞白,打破了寂静。
他是门下省谏官,日录奏章以进,纠治其违失,赵竑的这些话,当然要核其真伪了。
“王御史,本国公这两年多在民间街坊,接触北地商贾,鞑靼军中之事,大多来自于他们口中,又有真相公苦心教导,想来不会有偏差。鞑靼能让西夏几近亡国,能逼的金人迁都黄河以南,以避其锋,他们的战力如何,可想而知。”
赵竑的话,让殿中的许多大臣,都是点了点头。尤其是真德秀,傲然捋起了三缕清须。
这个弟子,还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他只记得自己教授赵竑道德文章,军事上也说了这么多吗?怎么赵竑的许多阐述,自己也觉得新鲜?
“赵拱、苟梦玉,你二人曾出使鞑靼,见到了成吉思汗和木华黎。你们说说,鞑靼兵力如何,是否如济国公所说?”
御座上的赵扩,目光看向了御史赵拱和苟梦玉二人。
虽然只有几句话,但相对于以往朝堂上充耳不闻,装聋作哑,今天赵扩已经问的够多了。
“陛下,济国公殿下所言甚是!鞑靼如当年宣和时女真,兵强马壮,势不可挡,确是我朝大敌!”
御史赵拱首先站了出来,肃拜而言。
嘉定十三年春,淮东制置使贾涉奉朝廷旨意派赵拱往河北拜会蒙古驻汉地的主帅木华黎。而赵拱也受到了木华黎的热情款待。木华黎随后派遣速不罕等伴随宋使回访。
嘉定十四年四月,南宋使臣苟梦玉经过长途跋涉,到达西域铁门关,在那里拜见成吉思汗。
嘉定十六年苟梦玉再度出使鞑靼,受到成吉思汗厚待。
可以说,这二人对蒙古的认识,比朝中其他人都要深刻许多。
“陛下,鞑靼骑兵纵横天下,兵锋正盛,就连金人都为避其锋芒,迁都南下。鞑靼以杀戮掠夺为天经地义,有一日南下侵宋,也不足为怪。”
另一位御史苟梦玉接着出来,和赵拱的意思不谋而合。
殿中又是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鞑靼势大,只怕要小心应对了。
“殿下,如你所言,鞑靼势大,朝廷该当如何应付?殿下恐怕已经心里有数吧?”
高瘦的监察御史莫泽站了出来,话里有话。
“殿下雄谈阔论,能言善辩,说了这么一大堆,想必如何应对将来之事,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监察御史李知孝也走了出来,绵里藏针。
赵竑这家伙,废物点心一个,多说一点,马脚肯定会露出来。
“济国公,你口若悬河,花团锦绣,即便是说的头头是道,于国家大事又有何益?你这些华而不实的论断,能对抗得了鞑靼铁骑吗?”
监察御史黑胖子梁成大言辞犀利,直接把赵竑贬了个一无是处。
能言善辩、华而不实,几个言官阴阳怪气,让赵竑面色泛红,心头的傲气被激发了出来。
这个黑胖子,要是在他支教的西北,早被火扁一顿,打的跟猪头一样了。
魏了翁面色铁青,想要出班贬斥一众御史,却被真德秀拉住了衣袖,摇头制止。
看赵竑的样子,似乎是有备而来。
“梁御史,还有其他几位,你们在这大殿上怼天怼地,可提出过一条对朝廷有用的谏议?可曾奏禀临安街头冻死的百姓?只拿俸禄不干正事,你们站在这里,觉得自己有用吗?”
这时候,他真想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不过这打击面太广,于事无补,只有放弃。
常年给孩子们上各种课,赵竑的口才算是练出来了。
皇帝在场,御史们还要注意言辞,赵竑却不在乎,句句戳心。
言官们毕竟是文官,高级知识分子,有些话说不出口。他却不一样,他是百无禁忌,怎样难听怎样来,恶心也要把这些搅屎棍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