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下人轻声禀报。
“金人使者?”
书案后,正在看着案上墨宝的史弥远眉头微微一皱,抬起头来。
“畏斋,以你所见,金使求见,所为何事?”
金使求见,难道又要签城下之盟?
史弥远提问,他的幕僚余天赐,在书案前恭恭敬敬说道。
“史相,金皇完颜守绪刚刚登基,外罢争端,内修善政,金使此番前来,应该是以试探为先。”
金帝完颜守绪继位,改元正大,外交上解除忧患,内政上任用抗蒙有功的将帅分掌兵权。以宗室完颜赛不为平章政事,赤盏合喜为枢密副使,负责国军政;延安帅臣完颜合达为参知政事;力主抗蒙善谋略的张行信,授尚书左丞职。
完颜守绪励精图治,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对付强大的蒙古骑兵。
“让人告诉金使,就说老夫身子不适。有什么事,还是朝会时再说吧。”
史弥远沉思片刻,断然开口。
“史相,如此拒绝,金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再兴兵事?”
一旁椅子上的薛极,愁眉苦脸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以往金人势大,如今金人只有陕西、河南之地,孱弱不堪,不足惧哉。”
史弥远摇摇头说道,余天赐轻轻摆了摆手,门口的下人心知肚明,立刻消失。
“胡公,听说赵竑去了绍兴府会稽山,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史弥远的目光,转向了工部尚书胡榘。
“回史相,听说是为了找冶铁炉。为此,赵竑还把杜范几个官员给骂了一顿。赵竑去绍兴府,还是薛公的孙子薛坦薛监造自告奋勇,带路前去。”
“史相,我那个不肖孙儿刚刚入仕,不懂规矩。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让他不用要多管闲事!”
薛极赶紧站起身来,向史弥远肃拜请罪。
“薛公,你这是干甚?赵竑是军器所提举,薛坦作为他的属僚,难道要抗命不成?”
史弥远摆摆手,示意薛极坐下。
“胡公,工部也不要掣肘赵竑这个疯狗,以免他闹到朝堂上去,丢人现眼。他要人要物,极力配合就是。老夫倒是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东西出来?”
提到赵竑,史弥远心头恼怒至极。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个王八蛋,竟然公然在朝堂上指责他弄权,是可忍、孰不可忍。
“史相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胡榘满脸赔笑说道。
赵竑这个愣头青,他连史弥远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要是招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二位,你们看这幅墨宝如何?”
史弥远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纸张,递给了胡榘和薛极几人。
“这不是高中的手迹吗?”
薛极看了几眼,惊讶地叫了起来。
“高宗临摹数十年,善真、行、草书,天纵其能,无不造妙。横斜平直,随意所适,乃是海内大家,无人能及!”
胡榘也是点头赞叹道。
这一份赵构的《孝经》手笔,价值何止千金,想不到却在史弥远的府中。
史弥远之富有,真是让人羡慕啊!
“史相,此份墨宝,能否借下官赏玩几天?”
胡榘谗笑着说道,期待史弥远大发慈悲,将此物赏给他。
“胡公,此物不行,老夫有用。”
史弥远毫不犹豫,拒绝了胡榘。
胡榘无奈,心头狐疑,不知道一份孝经手迹,又有什么用处。
“二位,天色不早,回去歇着吧。明日上朝,无需得罪金人,但也不必和金人客气。”
史弥远眉头紧皱。若不是怕金人南下,委曲求,他又怎么会成千夫所指?
“史相,我等告退!”
胡榘和薛极告辞,书房中只剩下了史弥远和余天赐两人。
“畏斋,能亲自去一趟沂王府,把这东西交给郑学录。他知道怎么做。”
史弥远卷好赵构的手迹,放入盒中,递给了桌前的余天赐。
“是,史相。”
余天赐心知肚明,拿好了长盒,犹豫着说道:
“史相,徐姬来报,吴念去了济国公府,和赵竑不欢而散,好像说什么好离好散。”
“吴念的女儿回来了吗?”
史弥远精神一振,脸上的皱纹都绽开。
“吴氏人还在金陵,和一纨绔打的火热。不过,她母亲吴杨氏的寿辰,她应该会回来。”
余天赐沉思着说道。
“这可是这一阵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史弥远眼放精光,悠悠说了出来。
吴念的女儿吴氏,赵竑的正妻,也是皇后杨桂枝的侄孙女。要是吴氏和赵竑决裂,赵竑和杨桂枝的关系,就永远无法调和。
只要赵竑和杨桂枝不和,以杨桂枝的强势,再加上自己控制朝堂,胜势就完倒向了己方这边。
这对史弥远来说,的确是一个大大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