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心里沉甸甸,忍不住问了出来。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对冯树这样又贪又狠,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他一定会拼一把!”
赵竑轻声说道,没有回头。
冯树能将宫中禁卫的事情告知,和信上的内容基本一样,一是表示忠心,进投名状。二则是表明,冯树依然受到夏震信任,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
“殿下,你为什么不找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试试?他可是殿前司副指挥使,岂不是比冯树更管用?”
李唐犹豫着问道。
徐仪虽然又狠又贪,但如果能将他和冯树一起收买,岂不是事半功倍?
“夏震年纪大了,再干个几年,徐仪恐怕就要接任,他有什么理由冒险?况且,当年谋杀韩侂胄,夏震和徐仪就是上下级,二人关系莫逆。所以,徐仪大概率不会冒险,我们更不能冒险。”
赵竑转过身来,在堂中踱起步来。
“冯树就不同,他才三十五六,年轻、有野心,十几年后、二十年后,或许能熬到当殿帅,但和现在当殿帅相比,天壤之别。况且,他不是读书人出身,还有一身的赌债!”
南宋以文制武,殿前司指挥使为朝廷大员,从二品,大多是文臣担任。冯树想要再进几步,恐怕比登天还难。
“殿下,我还是担心……”
李唐始终还是对冯树不放心。
“李唐,不用担心,我可什么都没说。冯树要是向夏震说了,反而会惹起猜忌,对自己不利,他不会那样傻的。”
赵竑冷冷一笑,面色平静。
即便是他被废黜,整死冯树这个五品武官还不难。冯树不是个傻子,相信他会慎重考虑。
“冯树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他靠不住,我不是还有你们吗。一旦发现他有异动,到时候直接灭了他就是!退一万步,他向夏震告密,咱们横冲直撞进去就行。我这里,有一份护身的法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竑语气森森,让李唐后脊背发凉,却又振奋不已。
怪不得赵竑这么镇定,原来他还有一招杀手锏。
“趁热打铁,你明天一早出宫,让债主那边给冯树施施压,让人催催冯树,给他个十天八天的期限。”
十天八天,最多半个月,应该是差不多了。
“殿下放心,如果这小子有什么异动,小人就灭了他!”
李唐点点头,狠声说道。
“小心行事,实在不行,也只有刀兵相见!”
赵竑转过身来,目光冷厉。
不怕冯树反水,大不了鱼死网破,震天雷趟出一条血路而已。
“官家的身子骨不容乐观,也许就在这月,也许就在这几日。史弥远那边,一定得给我盯紧了!”
“殿下放心!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一定会推举殿下登上宝座!”
李唐面容肃然,目光狠厉。
他们现在和赵竑,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任何退路。
“李唐,你说说,一个人想做些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啊?”
赵竑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殿下,我回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
许胜进来,低声说道。
“许胜,做的好。没有人看见吗?”
赵竑转过头来,赞赏地说道。
许胜看似高大威猛,实则机灵谨慎。让他运送震天雷进来,也是为了紧急关头使用。
有时候,不得不使用暴力,来解决棘手问题。
“殿下,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张三下面的兄弟乔装打扮借送菜送来,小人亲自接应。已经运完了。”
许胜的话,让赵竑暗自吐了口气。
张三,可是帮他解决了不少事情。
偷偷摸摸运百十颗震天雷,都叫他提心吊胆。和史弥远这种胆敢矫诏废黜太子另立新君的亡命徒相比,自己实在是太嫩了点。
“许胜,明日你出城一趟,告诉周平和张三,他们该动起来了。”
赵竑叮嘱完,眉头紧锁。
赵扩油尽灯枯,也许就是这几天。“狸猫换太子”会不会发生,马上就要见分晓。
那时,也就是他要奋起一击,改变命运的时刻。
“殿下,杨意来了,就在殿外。”
胡大头话音未落,杨意已经婷婷袅袅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殿下,我带了酒菜,给你驱驱寒意。咱们围炉夜话,谈诗赋词如何?”
赵竑不由得一阵头疼,却又没法拒绝。
大事临头,他还哪有心思喝酒泼文。
“杨意,那你晚上不回坤宁殿了?男女有别,这样恐怕不好。”
李唐黑脸一板,诧异地问了起来。
男女有别,何况赵竑有了家室。这个杨意,怎么这么轻佻,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晚上我就在东宫歇了。等一会还要去看铨儿和姐姐。太子殿下,你不会反对吧?”
杨意皱起眉头,不快地说道:
“过不了几天,刘克庄他们就要被流放了,我和你来商量一下,看怎么解救他们。怎么,不欢迎啊?”
二人之间已经是情人关系,赵竑对她,怎么还是若即若离?
尤其是这些东宫侍卫,防她跟防贼一样,到底几个意思?
“哪里哪里,欢迎欢迎!李唐、许胜,快去准备酒菜,也叫夫人出来。咱们陪杨意一起,围炉夜话,谈古论今。”
赵竑打破尴尬,笑呵呵说道。
听到要叫周秀娘出来,杨意的心里,瞬间充满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