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从车上下来,泪流满面的何萍诗走到李幸跟前,脑海里回响着当初他一句一句教她的诗句。
那么多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那么多的美好,一切到了今天戛然而止。
从三岁,到十九岁。
十六年呐……
李幸没问什么,拿出随身手帕来替何萍诗擦了擦眼泪,温声道“这是师爷,爸爸和我的功夫都是师爷亲授,师恩深重,和我的亲祖父是一样的。”
何萍诗虽然脑海里容不下其他东西,但此刻也不得不强行冷静稍许,看向张冬崖叫了声“师爷,你好。我是……”语滞,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心口一阵绞痛,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幸对张冬崖道“师爷,她叫何萍诗。小诗也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心爱的女孩子。”
“……”
张冬崖不解道“那刚才那个姑娘……”
李幸道“我们三个从三岁读幼稚园时就在一起了,一直读完小学。中学的时候,安吉尔被她爸爸接去了美国,前天才突然回来。”
他很温柔,没有直接告诉何萍诗,曹永珊是因为得知他的难处后才回来的。
但“突然”两个字,足以让聪慧过人的何萍诗明白,曹永珊回来的原因……
果然,何萍诗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这种官司张冬崖一个老鳏夫哪里断的明白,只能含糊道“好好,都是好姑娘,汤圆,要好好对她们。”
张国庆突然觉得,资本主义社会真的是水深火热啊,烘的他心都有些滚烫了……
李幸点了点头后,对何萍诗道“今天师爷、师兄、大姨和一位姑姑来了,我们先照顾好他们。”
何萍诗此刻脑筋里晕晕沉沉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完全不知该做什么了……
进了客厅,娄晓娥最先惊喜道“呀!胖胖?快来快来!最近忙坏了,好几天没见了,正想你呢。看看谁回来了?”
曹永珊浅笑的站了起来,倒没有茶言茶语的去热情见面,而是看着满脸泪痕的何萍诗抿嘴笑道“还是跟从前一样要强,比我小两个月,还非要做姐姐。你想做姐姐就做姐姐咯,我又不会同你争。”说完俏皮一笑。
啊~~~
这一语双关,让满屋子女人都惊叹的看着这个钟灵毓秀的温柔女孩儿,角落里的李思更差点没把大牙给羡慕掉。
这一刻,他对自家大哥的嫉妒之心简直爆表!
并且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找一个和大嫂一样善良贤惠的姑娘做老婆。
不是这样性格的,再靓也不得。
何萍诗心里想过一万种可能,独独没想过这种。
她不怕斗,也不怕争,可面对这种,让她怎么办?
怎么应对都是输……
还是娄晓娥心疼何萍诗,笑道“这事儿你们说了都不算,等你叔叔回来了再做主。胖胖,到妈咪这边来。”
何萍诗默然上前,娄晓娥替她理了理耳边碎发,笑道“换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别想进这个门。妈咪说过,就认你一个。可是安吉尔不一样,你们三个刚脱了尿裤就认识在一起。三年幼稚园、六年小学,一直到中二安吉尔的爸爸才强行接了她走。
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比在家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所以你们的事,还需要你们自己坐下来慢慢谈。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没有什么大小之分。秀妈妈是我亲姐姐,雨妈妈比我厉害多了,最厉害的是家里的雪妈妈……
所以哪有什么大小,是不是?
过生活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过的开心最重要。
抛不开这层枷锁,太重视外面的看法,就算没有这件事,其他的事也会困扰你,让你很难开心的。
不过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择,都是我的好女儿。”
说着回头对高卫红、刘雪芳二人笑道“叫了我好多年妈咪呢。她妈妈和我们关系也很好,就她爸爸有些讨厌。名门望族出身,骨子里还是不大看得起我们家,不过胖胖是可心的,我好喜欢的……”又对何萍诗道“我们才不理你爸爸呢。”
何萍诗一颗冰凉的心终于被暖过来了,抱住娄晓娥大哭道“是我爹哋说,趁这个机会压一压汤圆的锐气,对他成长有好处,年少成名太过得意,未必是好事。立一立规矩,以后过生活,他也不会太随便。我根本不愿听,可妈咪说只要我听话,等到今天就能带支票簿来帮汤圆……”
李幸面色严肃,眼中闪烁着对何赌王的愤怒。
众人恍然,娄晓娥笑着拍她的后背,道“好了好了,别人不了解你,我们还不了解么?从来都没人怪你的。就说了,你爹哋太讨厌,感情上的事,怎么能这样做?
你放心,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就算你叔叔将来另有安排,也只是因为其他原因,譬如说你有很强的事业心,要经营自己的事业,就像小九她妈咪那样。
其实只要一家人有真情在,别说名分了,领不领证都不重要。我就没有证……也不对,我有证,我和汤圆爸爸就有一张离婚证,几时在意过这些?
你会因为这些不尊重我,还是认为我过的不幸福?”
何萍诗被说动了,她觉得娄晓娥比她妈妈幸福的太多……
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听娄晓娥又笑嘻嘻道“不过先别急着大度,要看汤圆这个臭小子怎么办。你和安吉尔都是最好的女孩子,平常人能得一就幸福的不得了,哪能这么便宜他?”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富贵常年听二哥给他读,这句记忆最深,此刻脱口而出。
语气还是李思当年装神弄鬼的语气……
娄晓娥瞬间转身,精准的揪住他的耳朵,道“我看你才是卧龙凤雏!你是卧龙,你二哥是凤雏,两个混帐!”
富贵惨叫,李思忙上前解救,连累被挨了两下后,才从亡灵之手中解救出三弟来……
等何萍诗坐下后,曹永珊嘻嘻笑道“我刚回来就有先给你打电话,可是之前的号码打不通,没人接。”
何萍诗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干吗长的这么漂亮?过分!”
和小时候比,十九岁的曹永珊都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哎呀!”
曹永珊打掉她的手,气呼呼道“你才漂亮呢!”
两人似乎已经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娄秀和聂雨对视一眼笑了笑,显然,还需要磨合。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有了向这个方向努力的开端,接下来就会好办的多……
刘雪芳忽然对娄晓娥叹息道“港岛的情形太复杂,源子还让我来管教小孩子,我哪里管教的过来?”她都不会。
这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社会,太邪恶了……
娄晓娥笑道“雪芳姐,汤圆这个是特例。两个姑娘都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特别乖,这是特殊情况。其他的孩子,就按你的办法来。我可不想家里养出一大家子花花公子,那可不成。”
“哇!妈咪啊,太不公平了吧?”
李思如遭晴天霹雳轰杀,临死前含冤泣诉道。
富贵有样学样,大呼道“太不公平了!我们也要像大哥一样,娶两个大嫂!”
吉祥、如意跟着附和“娶两个,娶两个!”
连小八都不知所以的跟着叫“两个!”
众人大笑,娄晓娥冷笑道“你们三岁的时候领回来两个儿媳妇让我看着长大,也像潘茜和安吉尔一样聪明懂事,我就认了。没这个本事,就少嚷嚷!”
李思仰天长叹一声,道“咱们家有如此资质者,除了大哥外,也就小六了……小八好像也行?”
娄晓娥断然否定“都别想!小八再长大一些,也要回内地上学,别说找两个,找一个都要被请家长,做检讨。屡教不改,直接开除。”
嗯?
李思、富贵等人瞬间平衡了,一起嘻嘻哈哈的幸灾乐祸嘲笑起还懵懂的小八来……
曹永珊问何萍诗道“你怎么从家里出来的?我和维克多还商量着,开车去你家外面,把你接出来呢。”
何萍诗看了眼面色淡淡的李幸,道“今天是港岛企业家年会,爹哋妈咪带我去了。刚才李叔叔也去了,让徐世勋当庭下跪赔罪。徐世勋下跪后,李叔叔就收手了,让我先来这边。后面,应该又发生了些其他的事,我不知道了。”
李幸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拳头也紧紧攥起,张冬崖看着他笑道“汤圆,那是你爸爸,当然要为你出气,你不必觉得愧疚。当年我的儿子战死在北面战场上,我也提刀上了战场,用敌人十倍百倍的命,来为他们报仇。这就是父亲。等将来你也当了父亲,也会这样。”
娄晓娥看着近来心思很重也很累的长子心疼道“去和胖胖、安吉尔出去走走,你爸爸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你听话些,不用多想了。还不到二十,都快成小老头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帮他平这些事……
婆婆能对儿媳有多少真爱,不过还是心疼儿子罢了。
李幸点了点头,又与张冬崖、刘雪芳、高卫红等告罪了声后,带着何萍诗和曹永珊出门了。
“呼~”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娄晓娥轻轻吐出口气。
这婆婆当的,真难。
之所以这么安慰何萍诗,也是可怜她,好端端个大房,让她爹给作飞了……
……
今岁春寒。
三道高挑的身影走在庄园临海栈道上,李幸却没有说什么。
何萍诗和曹永珊稍稍落后半步,两人可以从李幸的背影上,看出沉沉的压力,和沉重的心情。
曹永珊小声问何萍诗道“怎么会这样?”
何萍诗摇了摇头,反问一句“你昨晚在哪住的?”
曹永珊气笑道“和他一起睡的,得不得?”
何萍诗侧脸看向她认真道“真的?”
曹永珊没好气道“当然是假的了!见面后连我的手都不愿牵,还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妈咪要借一千万美金给他,他都不要,说不能让朋友家里为难。我就问他,为什么向你爹哋开口借钱,他说你不一样嘛。真是过分!”
何萍诗闻言,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和失望一下消散了大半,她怔怔的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过了稍许,才问道“那你怎么……”
曹永珊气笑道“拜托!你跟了他十六年,我跟了他十年,可是也爱了他十六年。我又不是突然出现的,哭一哭,撒撒娇,当然能唤起他心里的疼爱嘛。”
何萍诗好气“好你个八婆!”
曹永珊偏着脑袋得意笑道“谁叫你这么自私?明明小时候都做好的约定,趁我被爹哋带走,就想私吞呀?做梦啦!”
何萍诗无语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愤怒的底气确实没那么足了。
人家又不是突然插足的小三,三个人本来就从小在一起的……
这样想来,好像还成了她的不厚道?
曹永珊不说这些了,用下巴比了比李幸,小声道“维克多心情好差……”
何萍诗此刻心里的怨气基本上散尽,脑筋也开始转动了,她担忧的看了前面男友一眼,叹息道“他觉得自己没做好,让李叔叔去做危险辛苦的事……”
曹永珊有些不能理解,道“李叔叔是他爹哋呀。”
何萍诗有些优越感了,指点道“李叔叔根本不爱抛头露面和那些人打交道,这些年外面好多富豪都想约他喝茶,还有人托我爹哋来约,可一次都没成功。别说他们了,连我爹哋轻易都见不到人。李叔叔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实验室里,或者在龙虎堂给普通人看病。”
曹永珊惊讶道“那李家的事……”
何萍诗规模略输曹永珊的胸膛挺了挺,道“我和维克多十五岁起,就一直在打理大唐集团的业务了。从去年开始,妈咪已经大部分放手,让我们来做了。”
曹永珊羡慕道“你们真厉害……我不大喜欢商业,在那边读书也更喜欢煲汤做菜。以后我烧菜给你们吃?”
何萍诗“……”
稍许后,她忽然向前面喊道“喂,别难过了,安吉尔说以后要烧菜给我们吃!”
在前面走的心神不宁忐忑不安的李幸忽然站定,悄然的长呼一口气后,转过身来,眉宇间依旧凝重,不解的看向两人。
其实,刚才师爷张冬崖宽解之后,他心情已经没那么凝重了。
但李幸自忖没有其父那么高超的手段,只能选择“一动不如一静”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