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洛阳并不平静,靠近北市有一家青楼,叫【醉香楼】。
由于临时实施了严格的宵禁,导致一批客人不得不在这里过夜;也导致青楼今晚的顾客人流几乎骤减一半,毕竟只有宵禁前进来的那一批。
醉香楼是洛阳闻名的四大青楼之一,此时在东边二楼一间闺房里,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在擦桌子。
他的相貌普普通通,无甚出奇之处,动作也是一板一眼的,很是呆板,他看上去应该是青楼里的杂役。
当然,还有个俗称,叫【龟公】。
毕竟青楼里也需要有人干些力气活的,总不能什么活都叫娇滴滴的姑娘们干吧?伤了手那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龟公除了干些沏茶倒水,扛米扛油之类的杂活之外,一般还需要充当打手的角色。
毕竟总有些不守规矩的顾客,这时候老鸨们,就会带领龟公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龟公的社会地位是极为低下的,又被人戏称为“龟奴”,一旦干上这一行,连子孙都抬不起头来。
可是很多底层人为了混口饭吃也没办法,而且他们一般娶不到什么好媳妇,只有一些年老色衰,无人问津,也无人为她们赎身的妓女,才会选择下嫁给龟奴。
既然是闺房,这房间里当然是住着姑娘的。
房主人是一個看上去有尚几分姿色的绿衣女子,但是看她的打扮,看她的衣裙面料,看她简陋的首饰盒,就能看出她在青楼中地位不高。
此时这绿衣女子,正颇为不满地在对着镜子卸妆,“这好好的弄什么宵禁?那约了红玉姐姐的大主顾来不了了,让我们这些陪衬的也上不了场,赚不到钱。”
红玉正是醉香楼的当家花魁,但是俗话说得好,红花还需绿叶衬,红玉琴棋书画皆通,尤擅鼓琴。
每次她出场的时候,都需要好几个姑娘忙前忙后跟着伺候,或是捧琴,或是随侍,或是伴奏。
翠蝶姑娘正是其中之一,像她这种角色就不能长得太好看,以免喧宾夺主,重要的是有眼力劲儿,会伺候人。
翠蝶自认为自己的工作还算轻松的了,比起醉香楼里,不少天天要接皮肉生意的姐妹好得多。
本以为今晚又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天的准备白干。
要知道下午她为了熟悉新谱子的指法,练琴练得手都痛了。
“喂,我说呆子,之前那突如其来的可怕气息你感受到了吗?还好来得快,去得也快,差点没把人吓死。”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继续着他的工作。
翠蝶还在似自语,似对他人述说:“还有之前那阵佛光和禅唱之声,我听人说,今晚白马寺那些秃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大举带着人马夜闯京城。”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六扇门的人,明天就会找上门去算账。”
“对了呆子,你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不知。”男子的回应很简短,擦完桌子又开始擦椅子。
“听人说,是为了迎接什么菩萨哦,菩萨转世。”
“但是又有人说,那人其实是仙人,不是菩萨,总之姐妹们和客人们众说纷纭。”翠蝶终于卸干净了妆,转过身来看向那男子。
“呆子,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路吗?我知道哦。”
中年男子难得停顿了一下,他那双无神的眼眸中,难得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似是回忆,似是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