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的不善,阮蓁自然有所察觉。
所以?慕寒生这是哪儿惹到顾淮之了?
不止阮蓁这般想,就连慕寒生本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慕寒生:
他无奈道:“好歹几日未见,你这是作何?”
“听说我父亲惹恼了你,总不能将此发泄在我身上。”
顾淮之:“有事?”
慕寒生眼角有了笑意:“对,我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有对你能说上一说。”
顾淮之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哦。”
在慕寒生期待的神色下。他吐出三个字:“不想听。”
“请回。”
慕寒生:
阮蓁见此,更不想待了,当下冲慕寒生点了点头,以做示意,而后她扯了扯顾淮之的衣摆,留下一句话,也便出了凉亭。
——好好说话。
阮蓁一走,顾淮之看慕寒生愈发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慕寒生也不计较,当下寻了个位置坐下,隔着一张石桌,他面上闪着庆幸和迫不及待,他郑重的看向顾淮之,语气里是怅然和欢喜:“皎皎没死。”
顾淮之:……
顾淮之稍稍抬了抬眸。黑眸沉沉,裹着外人探不明的雾色。
“待这件事了结之后,我想亲自去寻。”
顾淮之神色不明,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讥讽:“寻了又如何?”
“我就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若不好呢。带回府中,还其身份?”
慕寒生一滞。
顾淮之摩挲着手里空了的茶盏:“细细去算,她已满十七,再不是将军府捧在手心的女童,整整十一年,物是人非,那姑娘身上即便留着将军府的血,可该有的情分该断的早就断了。”
这一句话,将慕寒生硬生生拖入冰窟。周身都是刺骨的寒。
他想要反驳,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没脸去反驳,顾淮之说的虽是残酷,可却是事实。
他欠皎皎的,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慕寒生颓然惨笑:“你这张嘴,最是会剜心。”
他有些无措:“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我的不幸是活该。”
只是人到底有妄念。
而这滋生的妄念若一根藤蔓,将他束缚,越缠越深。
说着,他勉强的笑了笑。
“我回临安前,都不敢去祖母坟前。”
祖母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皎皎了,他有什么脸面上前。
“可我昨夜梦见祖母了。”
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模样,老太太嘴里的笑容导致皱纹过深,一生简朴的她仍是穿着朴素的衣裙,头戴抹额,可偏偏这般显得愈发慈祥。
但她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怨念的言辞。
——祖母在地下拿着皎皎的画像却寻不到皎皎,如何也寻不到!你让祖母如何有脸去见慕家的列祖列宗?
——寒哥儿,你可知祖母到死都无法瞑目?
慕寒生是知道的,老太太走时,都带着遗憾。
顾淮之一顿。
耳边是慕寒生无力的说话声。
“我战场上杀敌无数,临到头也是个不肖子孙。”
“我没给过她什么,十多年前抛弃她的是我,害她颠沛流离的也是我,我凭什么担的起她那一声兄长。我拿什么让她认祖归宗?”
“可我得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