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活该吗?
她凭什么遭遇这些苦楚。
想到这里,慕寒生呼吸都放轻了,袖下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暴起。
“在邬南接皎皎时,祖母曾说,皎皎也会闹脾气,性子被祖母宠的骄纵了些。可在我印象中,她总是怯怯的,出发那日,她抱着祖母大哭,说不走。”
好不容易被劝住,一边抹泪,一边吸着鼻子被慕又德抱上了马车。
自那次后,慕寒生就没见皎皎再哭过。
因为,那时的慕家,除了老太太,在小姑娘眼里,都是陌生的人。
她一路缩在任婆婆身侧都在害怕。
而他一路在给皎皎编织着日后临安城的有趣日子。
他给她希望,让她尝试接受。
小姑娘开始期待和姜怡的见面,她敢将小手送到自己手上,让他帮忙去擦手上的点心渣。她时不时撩开车帘一角,悄悄往外去探那个身材高大,极有安全感的父亲。
可,一切却从此处,戛然而止。
“我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若不是顾淮之,皎皎会如何?父亲,你猜猜,会如何?”
慕又德眼睛充血,袖下的手一直在抖。
可慕寒生却不想听他回复,只是自顾自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皎皎死了,死在了大婚那日,她做了范坤整整四年的外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又德倏然抬起头。
“所有人都唾弃她。看不上她,瞧不上她。独独顾淮之要她。”
他嗓音没有丝毫起伏:“那日,国公府张灯结彩,却也冷清。红绸紧跟着成了丧藩,无人吊唁。她来时,慕家阖府盼着,慕家千金满月宴设了整整三日,走时,悄无声息,似解脱,人生来这一回,她受够了,累了,厌了,所以她走了。”
干干净净的来,走时,流言蜚语四起,莫说是姑娘家,就连男子都觉得污秽不堪。
这世间到底对她不够温柔。
未曾给她半点善待。
将一切戾气冷漠和恶意全部压在纤细的身躯上。
将她彻底压垮了。
顾淮之给予的希望和怜爱,到最后却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明明她触上了阳光,本该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灼灼动人。
慕寒生一句话,仿若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梦里的场景,似身临其境,再真实不过,我拼命的和她说话,想要阻止,让她活着,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
虽说荒谬,可慕寒生信了。
“父亲,梦里的皎皎,是自尽而亡。”
慕又德面上颜色尽失。
“别说了。”
“我去国公府见到她了。”
慕寒生说的有些慢,却在姜怡耳畔却形如凌迟:“她不愿认我。”
“如今的她堂堂正正,只是阮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