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看着我嘲弄的大笑,当时不服气,咬着牙再灌了两口,酒壶被掌柜夺过去,豪气干云的笑了笑:“这细娃还强横的很,将来也是难缠的主。”
几口烈酒下肚身子倒是暖和可头晕的不行,我从地上拾起刚才被扯断的项链,那吊坠上的石头不知道怎么竟然分开,掌柜的目光落在项链上,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凝固在脸上,一把将项链拿过去。
“还给我!”我再一次握紧手中的石头,那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掌柜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我爹给的。”我愤怒的盯着他回答。
“你爹叫什么?”掌柜并不在意我的反应,表情变的有些焦急。
“顾五。”
“顾五……?!”掌柜在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样子有些茫然的疑惑,好半天才把项链还到我手上,可那吊坠上的石头又合拢,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系好后戴在脖子上。
我一直专注着掌柜手中的白馍,而他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远处的爆炸声渐渐稀疏,他估计是看见我对着白馍不断蠕动的喉结,慢慢把白馍递到我面前,然后指着不远处刚才被炸开的洞意味深长的问。
“敢不敢下去?”
那盗洞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可对于我来说面前这白馍的诱惑力,完全比对那盗洞的恐惧要多,我想都没想一把接过掌柜手中的白馍,狼吞虎咽吃下去,执拗的抹了一把嘴。
“敢!”
掌柜对其他人点点头,伤疤把绳子绑在我身上吊我下去,盗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大概下到七八米才我脚才踩到底,打开伤疤交给我的手电我竟然踩在棺椁上。
手电的灯光穿过腐朽的棺椁,我正好看见里面的尸骸,骷髅头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阴森森盯着我。
手一抖手电掉落在地上,几米深的地底我一个七岁的孩子,四周漆黑旁边还有一具剩下骨架的尸体,冷汗顿时吓了出来,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手电,就听见伤疤在上面没好气的骂声。
“你怕啥,没出息的玩意,死的只剩下几根骨头,又不会爬起来咬你两口,别像个娘们在下面磨唧,把能搬动的东西都装到袋里。”
灯光中我看见上面吊下一个麻袋,我在下面呸了伤疤一口。
“有本事你下来,谁怕谁是小妈养的。”
我还真不是怕,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死人敢说比上面的人多,只是刚才突然看见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伤疤怒不可歇在上面继续骂。
“王八犊子,嘴还硬实,看老子待会怎么收拾你。”
我没理会他把下面能拿走的东西全放在麻袋里,前前后后运了好几次,等到最后一麻袋被拉上去,我再没见到绳子放下来,寒冬腊月我本来就冷的不行,在地下更是冻的发抖。
突然心中一惊,父亲对于墓葬似乎格外有兴趣,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
盗墓是玩命的行当,不但要慧眼识宝,更重要的是慧眼识人,所谓华山险人心更险,下墓挖宝最怕的就是见财起意。
这群人半夜三更来这里还说着黑话,摆明就是不想有人知道身份和行踪,何况我如今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被这群人活埋在这里也没人知晓。
刚想到这里我抬头就看见伤疤走到盗洞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从上面踢下一些土落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王八犊子,叫你嘴硬,既然你能听懂黑话,那你知不知道啥叫沉地仙?”伤疤在上面趾高气昂冷冷的问。
沉地仙是盗墓行当的切口,意思是活埋。
我朝旁边呸了一口,拾起地上的石头就向上面砸去,看架势这群人是铁了心要灭口,我说什么都没用,伤疤迎着光看不见我砸向他的石头,眼看就要打中伤疤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掌柜走到上面的盗洞边白了伤疤一眼。
“半天时间不到你就被一个细娃伤了两次,你还有脸在这儿耍嘴皮子功夫,赶紧带人收拾东西撤。”
我心里当时多少有些绝望,看着掌柜蹲在盗洞上面盯着我看了很久,若有所思的问我。[]
“真的不怕死?”
“男儿到死心如铁!”我挺起胸稚嫩而倔强的回答,这是父亲教我的,事实上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感觉好像现在说出来挺合适。
掌柜在上面似笑非笑的摇头,扔下一个白馍,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那个时候年纪小,对死亡还没有多少概念,横竖要死也得吃饱了再说,掌柜在上面看着我,好半天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叫顾朝歌。”我一边狼吞虎咽吃着白馍一边傲气的回答。
掌柜在上面乐呵的笑出声,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消失在洞口,那一刻我所有的豪迈和倔强完全被恐惧和害怕淹没,咽下最后一口馍我发现自己浑身在发抖。
我突然听见上面又传来掌柜豪爽的笑声:“顾朝歌……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是个好名字,能爬上来就跟我走。”
一根绳子从上面扔了下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处逢生,不过很多年后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才意识到,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注定从那根绳子爬出来的我将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且匪夷所思离奇的传奇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