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悔元坐在对面,四平八稳腰挺的笔直,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钱财的俗气,那套随意穿在身上的粗布衣服,反而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与众不同气质。
我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和他相见的场面,我先入为主给这个人打上为富不仁的标签,想象中,应悔元应该是财大气粗嚣张跋扈的个性,却不曾料到竟然如此普通平凡。
若不是这间价值连城的木屋,和他手里珍贵的茶壶,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寻常的园丁。
不过现在我对应悔元有了重新的认识,这是一个容不得丝毫瑕疵和过错的人,亦如那颗被他砍掉的沉香木,仅仅是因为长歪了,达不到他的要求不惜砍掉,可见这人的眼里对错分明,说好听点,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但实际上,我更相信,坐在对面的人,固执的如同一块顽石。
“你想怎么谈?”应悔元很随意的看着我。
“两种。”我开门见山,在他面前竖起两根手指。“花姐说,您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既然我人到了这儿,也没打算再出去,咱们把话敞开了说,两种谈法,就看您想听哪一种。”
“谈之前,我总得先知道,和我谈的人是谁吧。”应悔元点点头问。
“我叫顾朝歌,四方当铺的掌柜。”
“四方当铺,盗墓的?!”应悔元眉角抽搐一下,样子有些气愤。“四方当铺的掌柜不是叶九卿吗,什么时候变成顾掌柜了?”
“叶掌柜不再过问行当里的事,当铺如今我说了算。”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四方当铺里藏龙卧虎,封承、魏虎还有赵阎,个个都是上的了台面的好手,叶九卿退隐,居然把掌柜的位置交给你,我还真是看走了眼。”应悔元冷冷一笑,双手抱拳言不由衷说。“得罪的地方,顾掌柜可要多包涵。”
“您是前辈,这声掌柜,在您这儿,朝歌怕是担不起。”我不卑不亢回答。
“有什么担不起,后生可畏,叶九卿最毒的就是他那双招子,他能看上的人,定是出类拔萃,四方当铺他也经营了几十年,能交给你,可见顾掌柜定是青出于蓝。”
应悔元应该认识叶九卿,而且相互之间很熟悉,四方当铺的事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的说的话,听着客气,但我却听出一丝不屑和愤恨。
“这么说起来,我要找到的人,一直跟着叶九卿在盗墓?”
“跟叶掌柜没关系,是我偶遇田器,虽不是手足,但生死与共,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我是掌柜,他的事我帮他扛。”
啪!
应悔元重重一巴掌拍在卧龙几上,手里珍贵无比的树瘿壶四分五裂,多少梦寐以求的珍宝,就这样毁在他手里,可应悔元脸上看不到丝毫惋惜,勃然大怒盯着我。
“你扛,你扛的起吗?”
“扛不扛的起,我人都在您手上,我说过,有两种谈法,第一种最简单,田器是我兄弟,他有错,我帮他还。”我面不改色说。
“你帮他还……”应悔元冷冷看着我。“怎么个还法?”
“田器杀了您独子,固然有错,可我和田器肝胆相照,他并非争强斗胜之人,这中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应悔元眉目微皱,迟疑了一下缓缓冷笑。“他也知道杀了我独子,我应悔元就这一个儿子,如今没有了,顾掌柜给说说,这事你打算怎么了?”
“一命抵一命,我就在您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你是打算替他死?”应悔元意味深长看着我。
“事已至此,我也不为田器辩驳,他杀了您独子,您找他寻仇,天经地义,不过我拿田器当兄弟,我这条命要不是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如今他有难,既然我是掌柜,我帮他还您儿子。”
应悔元半天没说话,有些疑惑的来回看我,突然抽笑一声:“那另一种谈法又是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您杀掉田器或者是我,您也改变不了结果,如果您愿意,我想赎田器一条命。”
“赎他一条命?”应悔元嘴角蠕动几下,居然笑了,而且那笑意我完全看不懂。“敢情,顾掌柜到我这儿来,是谈买卖的,有点意思,顾掌柜给说说,他这条命你打算怎么赎?”
“天下共主黄帝的金阙,后世被敬为兵主的蚩尤神殿,还有真正的万象神宫,以及秦始皇修建在海底的碣石金宫,这些都是我们找到的遗址,只要您肯放过田器,往后但凡我们找到的宝藏,里面所有的东西全归您所有。”
“你是在和我谈钱?”应悔元大笑出声,然后摇着头笑意斐然。“看起来,顾掌柜似乎不是一个会谈生意的人,我应悔元最不缺的就是钱,可儿子我只有一个,要不这样,我们换一个方式,我给顾掌柜谈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