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旗兵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登时令年仅十四岁的康熙心花怒放,当即扬声道:“今日出征将士,每人赏一两银子,若是能征讨国贼,朕另有封赏!”
在场的八旗兵合计有四五万之众。
虽然八旗兵在十几年前被天花肆虐了一番,家家户户挂白旗魂幡,但毕竟入关之后生活质量提高了,八旗兵的人数自然也多了不少,怎么凑也能凑出来四五万兵马。
外加河北之地的绿营兵,十万兵马北上,对明贼给予迎头痛击!
康熙信心满满,而夹道看热闹的八旗女眷欢欣雀跃,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儿子、丈夫出征而忧虑,反而自信满满。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八旗出征,向来是攻必克、战必胜。
突然冒出来的明贼,虽然说是很残暴,但那又能如何,有我们八旗兵勇猛吗只要在平定明贼的过程中立下功勋,回来不就有更远大的前程和世袭职位了吗
“老少爷们们,可别丢了咱们八旗的脸,咱们都是老满了,记住老祖宗的荣耀,那些汉人不堪一击啊!”
“嚯,你可别瞎嚷嚷!出征的八旗,也是有不少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
“汉军蒙古哼,不过是比绿营高一点的奴才而已,八旗始终是咱们老满的八旗,他们汉军、蒙古算个什么东西!”
“……”
夹道的八旗关乎雀跃着,而这批八旗劲旅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似乎对这场战争信心十足。
不过这次出征,被授予抚远大将军的安亲王岳乐却有些不太乐观。
隆纳多的两万北直隶绿营兵一战被破的消息被岳乐隐了下去,毕竟此事若是传出去,定然动摇军心。
那明贼并不是一般的贼人,若隆纳多没有夸大事实的话,岳乐甚至觉得这伙明军比三四十年前的明军还要难打。
不过很显然,这定然是隆纳多夸大其实的说法,为了摆脱自己的无能,刻意如此。
这件事情让岳乐痛心疾首,感到深深地而无力。
什么时候,八旗兵变成这样了
他们八旗的将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生怕死,夸耀其实了呢
入关这几十年来,不仅夺了汉人的江山,看来还将汉人的懒惰给学了去!
岳乐下定决心,得胜归来之后,定是要将八旗清洗一遭,让那些软弱无能的家伙滚出八旗。
“大将军。”
年轻小将费扬古快步来到岳乐身边,对着岳乐道:“您似乎有心事”
岳乐看了一眼城墙之上阅兵的康熙,不由摇了摇头:“准备,出城!”
伴随着一道军令,八旗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北京城,朝着北方而去,没有丝毫耽搁。
毕竟敌在承德,而北京距离承德,顶多五六日的路程,若是耽误了时间,说不得要失更多的先机。
而望着远去的大军,康熙在城墙上还是恋恋不舍,一直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康熙才收了眼神,接着便对一旁的索额图、明珠吩咐道:“封先帝皇五子常宁为恭亲王,加封摄政王,替朕坐镇北京,不得泄露朕巡幸天津的消息,恭亲王一切出行,皆可以皇帝之礼行至。”
“顺承郡王勒尔锦,朕命你节度北京军事,授讨逆靖贼大将军、九门提督,协助恭亲王。”
“其余人等,今日随朕摆驾天津!”
听到康熙的吩咐,明珠心中不由一惊,紧接着便连忙同索额图一起下拜:“奴才领旨!”
如此一来,是想让常宁当替身啊。
也是,毕竟皇帝在这种时刻‘巡幸’天津,传出去未免引得人瞎想,这般让常宁坐镇北京,自个儿溜去天津的做法,才算不错。
至于顺承郡王勒尔锦,在如今的宗室中,也算是一员大将了,姑且可以随恭亲王一起坐镇北京。
在拟旨之后,康熙心情大好,接着便迅速下楼,准备往天津巡幸去了。
而在八旗劲旅出城之后,一路向北行军,不过五六个时辰,便有一匹快马飞马来报,传递最新军情。
“安王爷,永平失守,永平府落入贼明之手!”
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岳乐的情绪倒是十分稳定。
永平府的陷落在岳乐的预料之中。
毕竟承德这个地方的两万兵,大部分从永平抽调的。
永平府才是屯兵之所,那两万绿营兵被明贼一举击破,自然就没有足够多的兵力防守,落入敌手便已经是正常行径了。
鄂扎同样得到军令之后,当即有些抱怨,不由在岳乐身旁嘀咕道:“河北的绿营还没有集结完,祖良栋在做什么”
“河北的绿营至少五日之内是来不的,山东的绿营至少要二十五日,而陕西、甘肃的贾汉复,也至少要两个月!”
岳乐淡然开口,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毕竟这些绿营兵原本的计划是,在击溃明贼之后,攻取山海关时作为炮灰用的。
“鄂扎,你带着正白、镶白二旗的兵马,作为先锋开路。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明军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伴随着岳乐的吩咐,鄂扎当即大喜不已,当即对着岳乐拱手道:“请安王爷放心,小王若是在野战遭遇了明贼,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罢,便策马急匆匆的整合正白、镶白两旗的兵马,开始朝着前方开路了。
而望着鄂扎如此毛躁,岳乐不由摇了摇头,接着便道:“费扬古,你带着镶黄旗三千人跟在信王爷身后,若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驰援。”
“奴才得令。”
费扬古点了点头,立马去做。
而大军继续行进。
话说那信郡王鄂扎率领正白、镶白这两旗的八千八旗兵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不过两日之后,便见到了来自于承德府、永平府逃难出来的满人。
见此情况,信郡王鄂扎便拦下了几个老满,询问道:“出了甚么事情,那明贼如何”
“奴才拜见王爷,王爷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逃难出来的满人打眼一瞧鄂扎,便纷纷下拜,接着便愤懑道:“屠莫那奴才,带着曾经的绿营兵和那些个满奸,挨家挨户的拽咱们满人啊!有的爷们想要冒充汉人混过去,结果屠莫那狗日和他手底下的那叛徒营,立马就能把咱满洲的爷们揪出来剁了,直接把脑袋给砍了啊!”
“他还让我们割辫子,若是不割辫子,照砍不误!我家那五十七岁,曾跟随过豫亲王入关的老爷子都投降……咳咳,都那样了,还是被屠莫给砍了,您可是镶白旗旗主,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听到这些老满这么说,年轻气盛的鄂扎瞬间就上了头,当即怒道:“那贼明在哪儿本王这便为咱们镶白旗的老少爷们讨回公道,杀了那狗日的满奸屠莫!”
说罢,鄂扎也不顾周围阻拦,当即翻身上马,带着数百骑兵,朝着北方呼啸而过。
不过就在经历过一片树林之后,鄂扎策马的动作渐渐停滞了下来。
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带着极大的血腥味儿。
鄂扎望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有些痴痴傻傻,似乎是吓呆在了当场。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由数千名满洲脑袋堆积而成的京观!
倒不全是脑袋,还有不少无头的尸体堆放在四周,无数的脑袋叠在尸体上,而最上头的几颗脑袋,鄂扎竟然也看出了身份,竟是奉天将军吴玛护的脑袋!
而这堆积之下,已经如同小山丘一般高了。
鄂扎的脸色瞬间惨白,下一刻,一股恶心感直冲脑门,鄂扎竟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呕——!”
而随着鄂扎一同前来的数百骑兵,亦有不少人心惊胆寒了起来。
他们都是长在北京的新八旗,面对这番模样,虽然未曾如鄂扎一般呕吐,但却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回…回营,等安王爷到了再说,本王不会再进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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