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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芽。
秦泽第一眼想到这个词,因为高静芝的身上,浮现出了仿佛植物根茎一般的脉络。
这东西,秦泽在即将被怪物降临的黎璐身上见到过。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秦泽都不陌生。
不管是高静芝身上的诡异纹路,还是她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以及脑海里混乱的心声。
和之前黎璐不同的是,黎璐被降临时,看到的是血月高悬触手林立,以及男人迫害妻子孩子的画面。
但现在,高静芝内心的声音,很杂乱。
她就像是单纯的要变成怪物,而不是被某个怪物降临或寄生。
所以高静芝的内心,只有各种过往记忆,这些记忆被当下极致的痛苦,揉得稀碎。
秦泽听到了高静芝父亲的哀嚎,母亲的惊叫,以及亡魂的呓语。
高静芝现在精神错乱,错乱的精神,让她的心声被强制播放时,像是一团混乱的剪影。
各种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秦泽就像是一个拼图爱好者,在各种心声碎片里,拼凑高静芝的过往。
一夜之间,因为犯忌导致家人死去。
后来身边的朋友一個个离去,堕落为黑历者。
再往后,英灵殿一个个高层混乱无序的对话声。
也是在这里,秦泽听到了很多英灵殿人物们对高静芝说出的最多的一个词——玛丽。
代号,玛丽·斯图亚特,历史上那位血腥玛丽。
显然,代号的拥有者,未必真就和代号对应的历史人物一个性格。
这只是一个称谓。
不过能够得到这个级别的称谓,可见高静芝的确有过人之处。
无数声音响彻天地间,心声特有的回声音效,使得天地仿佛也变得混乱不堪。
秦泽一边思考着该如何解决当下困境,防止高静芝变成怪物,最终杀死自己。
另一边,秦泽也在努力捕捉这些混乱的心声。
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藏在无数回荡重叠的话音里——
“女娲大人,我愿意为了您的计划,付出任何代价!”
“呵,玛丽,我的好孩子,你还不够格参与这样的计划,但我会记住你这份忠诚。”
女娲。
这声音很朦胧,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不太可能是女娲真实的声音。
秦泽很想多找一些与女娲有关的记忆……
但很可惜,现在的高静芝,根本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思维,基本上都是记忆随机出现。
而高静芝自己,也无比痛苦,七窍流血,模样骇人。
秦泽生出极大危机感。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接下来,彻底失心疯的高静芝,一定会杀了自己。
恰好这个时候,高静芝痛苦的跪倒在地。
看着高静芝低下去的身影,秦泽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张开双臂,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遮挡在高静芝身前。
“目前发生的事情,梳理下来是这样的。”
“高静芝的心声,吵醒了天空中的眼睛。这听起来很离谱,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而这也导致,眼睛从闭合转为睁开。”
“于是眼睛凝视高静芝,高静芝开始变异。”
“但这里我也被凝视了,可我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高静芝的心声里提到过,这个地方,旧历者越强,受到的规则越多。”
“而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什么弱者能来到的地方。”
“换而言之,高静芝的强大,让其在这里,反而有了诸多弱点。”
“而原本无法来到这里的我,倒像是一个bug?”
这些思考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秦泽甚至没有使用快速思考能力。
他也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猜测。
这血月之眼,显然是旧历世界里的某尊很厉害的存在。
保不齐看自己一眼,自己就爆体而亡。
“可横竖都是死,总得做做尝试。”
抱着这种想法,秦泽拦在了高静芝身前,跪倒在地的高静芝,彻底藏匿在了秦泽的后背。
天空中的血月眼眸,眨巴了一下。
巨大的眼眸,目光居然有一种困惑感。
它的确很困惑。
这个地方可是圣地,越强大的人,来到这里承受的折磨就越多。
可以说,血月眼眸对于所有旧历者强者来说,是无解的。
打败敌人就要变强,但你一变强,你的敌人会变得比你更强。
战力值是一个变化不定的状态。
血月眼眸便是这样不讲理的存在。
它是少有的,战力不固定的旧历生物。
而想要进入这里,就必须得具备相当程度的基础力量。但一旦达到这个基础,这里的规则就开始生效了。
所以,血月是无解的。
面对强者它会更强,面对弱者——弱者并无可能来到这里。
是以眼下这种情况,被高静芝强行带入这片区域的秦泽——
因为自身的弱小,反而变得不可战胜。
但也仅仅是不可战胜,血月无法奈何他,他也奈何不了血月。
血月眼眸的目光凝视着秦泽,秦泽除了有一种被“你瞅啥”式目光盯着的不自在,其他感觉愣是完没有。
他甚至直接与血月对视。
不过遗憾的是,秦泽并没有如同黄金历手稿说的那样——
与血月对视,获得巨大的力量。因为这个前提,是爬到触手顶端。
秦泽可没有这个功夫爬上去。
他注视着血月,血月也注视着他。
无形的对决开始。这场大眼瞪小眼,持续了半分钟。
最后,目光胜利者——秦泽。
血月之眼大概发现,自己真的奈何不了这个人类,这地方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弱小的东西……
所以它放弃了。
血月之眼很无语,翻了个白眼。高静芝也变得不再痛苦,呼吸渐渐均匀。
但忽然间,数以亿万计的白线,纵横在空间之内,将整个区域切割成无数碎块儿。
秦泽还来不及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意识一阵模糊。
……
……
四月十五,下午。
秦泽幽幽醒来,刚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病房的天花板。
“醒啦?我就说没什么大碍嘛。”
说话的是医生·林安。林安白嫩但有些肉乎乎的肉,放在了秦泽的额头上。
她目光没有看向秦泽,反而是望向病床另一侧的两个人。
简一一,蓝彧。
秦泽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感,仿佛从沉睡中猛然醒来,意识还没有摆脱那种困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