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礼那个憨子,现在的心情恐怕和我一样吧……
“我……送你回去!”
姜芷羽攥住了她的手,便朝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姜乐清终于忍不住了:“芷羽,今天的事情……跟父皇有关么?”
她心直口快。
但问出这句话以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究竟有多大逆不道。
可她刚才一直旁听,分明就听出了这个意思。
父皇他,他……为什么要杀赵昊?
姜乐清从小就在林贵妃和皇后的庇佑下长大,从未经历过危险,但她很清楚这世界乃至宫里有很多阴暗的地方。
很多以前她认识的人,后来都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这次……消失的就是赵昊?
可为什么啊?
父皇不是很宠爱芷羽和赵昊么?
姜芷羽抹了抹眼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冲姜乐清摇了摇头:“我送你吧!”
没有得到回答,姜乐清心中压抑的难受,但她也知道这种情况自己不该逼问。
只能叹口气道:“现在外面全是飞鱼卫和禁卫军,我自己回去吧!你乖乖呆在家里,一切都会好的!”
“嗯!”
姜芷羽点了点头。
姜乐清轻轻抱了抱她,便转身出了镇国府的门,纵身上马,轻轻踢了一下马屁股,便一步三回头地朝秦府赶去。
姜芷羽在门外站了很久。
直到姜乐清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白秀身边。
看到这一幕。
老爷子不由暗自摇头。
心想这个狗东西还真狠,瞒着亲爹亲娘也就算了,连老婆都瞒。
……
深夜。
地下灵药园。
姜芷羽靠在赵昊的肩膀上,情绪有些低落:“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娘的状态很不好,我怕……”
“放心!娘没有那么脆弱,至少在我的死讯没传回来的时候,她应该都不会有事情。”
赵昊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出现,还是得看皇帝什么时候坐不住,对了!爷爷今天怎么说?”
姜芷羽笑了笑,便把今天老爷子的表现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赵昊听了,嘴角疯狂踏马的上扬。
心想这种单向信息骚扰是真的有用。
完全计谋输出,根本不给老爷子商量的机会。
然后……
现在老爷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照说的做的。
完美!
讲究的就是一个半推半就。
现在爷孙两个统一战线,事情就好办多了。
姜峥那个小老头最大的底牌估计就是先秦地宫,但自己有传国玉玺在,这张牌直接废掉了。
只要稳扎稳打,稳步地将计划推进,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
一转眼。
十天的时间过去。
四月底的天气相当暖和,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但京郊的河堤草地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十天的时间,京都乃至三百里内的所有城池,都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严苛搜查。
索性大家都比较配合,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搜查的原因是什么。
赵昊又双叒叕丢了!
上次内河事件就闹得相当凶,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有何等的地位。
何况他前不久刚刚代表荒国文坛,夺得了六国文会的魁首,还把九州鼎给扛了回来。
本来他就靠免费戏曲赢得了百姓的好感,这下百姓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所以,绝大多数人面对这次搜查,都选择了配合。
而且这回搜查规矩森严,听说前一段时间有个地方衙役想要借搜查为由对情敌实行报复,结果被告到官府,查清情况之后直接斩首示众。
足以见得,赵昊这次失踪是何等的大事。
而京都,更是这件事情的重灾区,每天出门,街道上都是一群飞鱼卫和禁卫军。
还有一个黑脸汉带着一群镇国卫四处搜查。
听说飞鱼卫指挥使,还有禁军统领的门槛都被他磨得抛光了,就是为了让他们在皇宫死命搜查。
哭!
闹!
撒泼打滚!
提拳打人!
总之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了。
指挥使和禁军统领也没办法,只能面上同意,然后阳奉阴违,但等到第二天,黑脸汉还是会上门。
简而言之。
这几天所有人都快疯了。
就连姜峥也快疯了。
他很确定,镇国府这次是真的想要找赵昊。
不管是老赵一家人的反应,还是他在姜乐清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反馈,都指向了这个结论。
现在。
两个小棉袄,都不想理他了。
说明赵昊很有可能是真的消失了。
赵昊没有回家,对他来说就不是最坏的结果。
但他同样焦头烂额。
镇国府在找赵昊。
他也在找赵昊,而且要抢在镇国府前面,秘密找到赵昊,然后杀了他。
但他死活找不到。
地宫的大门他也派人过去守着了,整整十天都没有反应。
现在怎么办?
姜太升姜东升的人都在,在役和退役的御陵军也有三四万。
箭在弦上。
但箭不能一直在弦上。
现在赵昊恐怕已经被困在门的另外一边了。
该动手了!
但现在赵家按兵不动,自己应该怎么动手,以什么理由才能激怒赵家?
姜峥有办法,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皇上!苗王沂王求见!”
“让他们滚蛋!”
姜峥此刻无比烦躁。
“是!”
小太监能怎么办?
小太监只能顺从啊!
可姜峥看小太监准备出去把两人劝返,咬了咬牙又说道:“让他们滚进来吧!”
“是!”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两位藩王这次过来,明显不像前几次那么和善,刚才就想冲自己撒气,不过忍住了。
要是这次让他们离开,恐怕要遭殃。
不得罪他们就好!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姜太升和姜东升过来了。
“父皇!”
“父皇!”
两人身材都颇为高大,并肩站在一起,颇有压迫力。
姜峥靠在软榻上,看书的样子显得颇为悠闲:“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做什么?”
姜太升丝毫不像刚才那般沉着脸,一副又懊恼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父皇!如果要是能过下去,儿臣怎么会大半夜过来叨扰您啊!主要这次来参加乐清大婚,儿臣本来想着呆几天就走,所以没带多少钱,没想到呆了这么久。
儿臣一个人当然没问题,但这次五千精锐随行,一个比一个能吃,儿臣实在养不起啊!
京都的苗王府不像是逐夷城的苗王府,里面实在没有多少东西,为了养活弟兄们,儿臣已经把家里的东西变卖得差不多了,没办法只能来找您了!”
姜东升面色严峻,点了点头:“俺也一样!”
姜峥不由眯了眯眼。
这两个藩王也就看起来惨,但实际上一个个肥的流油。
缺钱?
朕不信!
就算缺钱,十天的时间,你们各自的属地应该也能把钱给送过来吧!
这两个瘪犊子,大晚上来乾清宫,就是为了逼宫。
陛下!
该立储了!
姜峥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赵昊迟迟不出现,镇国府等得起。
他的寿命等不起。
姜太升和姜东升这两个瘪犊子等不起。
两边带来的五千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贼不走空,他费了大力气才把人带过来,怎么可能空着手回去?
姜峥冷笑一声,直接指了指书案:“看见那个箱子了么?里面有五万金,就你们手下的兵油子,养几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吧?”
还好朕早有预料!
姜太升和姜东升对视了一眼,便将箱子拖了过来,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峥瞥了他们一眼,不悦道:“怎么?还有事情?”
姜太升笑呵呵道:“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儿臣在京都呆了这么久实在憋闷得厉害,全程搜捕,青楼关了,瑶池关了,心悦茶楼也关了。儿臣愚钝,书又看不下去,实在感觉有些虚度光阴。”
姜东升拱手:“俺也一样!”
姜峥眯了眯眼:“哦?你们过来,是想让朕帮你们找个乐子?”
姜太升点了点头:“父皇莫怪!儿臣只是闻甲申七子之名已久,对他们万分敬仰,又苦于无法结识,所以才想请父皇来引荐引荐。儿臣粗鄙,虽不能高谈阔论与七位深交,但只要能从他们那里窃得只言片语,有所收获,想必也是极好的。”
姜东升点头:“俺也一样!”
一道寒光从姜峥双眼中闪过,转瞬即逝。
引荐甲申七子?
是想争“皇姓圣主”之名吧!
我不立储,你们就自己争?
这些天京都很乱,甲申七子各自呆在自己家,鲜有出门。
若是一起出来,与这俩货聚在一起。
那岂不是就说明“皇姓圣主”就在这两个人之中?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但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还是把气吐了出来。
特殊时期。
莫生气!
人生就像一场戏。
要想善终莫生气!
若这个关头,这两兄弟也开始不老实,那就彻底难搞了。
姜峥笑了笑:“这个你们倒不用急,朕本身就计划召集甲申七子十日之后参加大荒会,届时你们兄弟两人务必到场!”
大荒会乃是大荒最高规格的嘉奖会,十年都未必能够开一次。
但凡要开,必是因为出现了足以造福全国百姓的人。
这种人,死后可都是能够进入万民祠享受供奉的。
如今召开大荒会,而且同时召集甲申七子参加。
这个过程,会不会公布“皇姓圣主”的身份?
这暗示不可谓不明显。
但这口饼,姜太升却并不满足,而是不好意思道:“大荒会乃是整个荒国的盛世,参加的人必定很多,儿臣担心搭不上话……”
姜峥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上座共有十缺,除了甲申七子就只剩下了三席,你们两个就在其中,如此一来,若还是搭不上话,你就自己滚回逐夷城吧!”
听到这话,姜太升大喜过望,当即拱手道:“多谢父皇!”
姜东升也是拱手:“俺……多谢父皇!”
姜峥哼了一声:“满意了吧?满意了就滚蛋吧!”
“是!父皇好生歇息!”
“父皇安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直接退出了乾清宫。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钱箱抬走。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姜峥眼神无比冰冷。
这两个曾经唯唯诺诺的藩王,也敢趁火打劫了?
若朕年轻十年,借你们俩一个胆子,你们敢站到朕的面前么?
可现在,只能先把它们拖住。
“来人!传甲申七子!”
“是!”
姜峥眯了眯眼,“皇姓圣主”这个闹剧,也该结束了。
对于先烈英灵,他早就信了九成。
因为这个先烈英灵,向来不求回报。
不管是赠给冯大钧的“战歌”,还是传授甲申七子的学识,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先烈英灵却从来没有求过回报。
而甲申七子,也只是知道有“皇姓圣主”,却都不知道这“皇姓圣主”是谁。
说明,他们是真的是先烈英灵派下来辅佐新皇的。
至于新皇究竟是谁,还不是朕说了算?
不一会儿,甲申七子就到了。
姜峥心情颇为愉悦,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告诉了他们。
悬而未决几十年的储君之位,也该尘埃落定了。
然而……
甲申七子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峥心中一咯噔,脸色顿时就寒了下来:“怎么?莫非朕钦点的皇储,并非你们心目中的皇姓圣主?”
甲申七子有些为难,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何长恭站了出来:“皇上!就在前几日,先烈英灵告知了我等皇姓圣主的真实身份……”
姜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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