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罗因一家名叫‘酒鬼老爷’的客店里,有几个人人正围坐在一起,听着一个穿着颇为落魄的骑士讲述着他在路途和战争中经历的种种险遇。
这位骑士留着一部大胡子,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肩膀宽阔,身材高大,头发随意的披散着,穿着一件留有胸甲痕迹的皮外衣,束着一条铜扣串成的腰带,带子上系了一把刀,刀上套着角质的刀鞘,腰间挂着一支出门旅行用的短剑。
在他身旁和他同桌而坐的是一个青年,面相看起来相当年轻。留着一头短发,身材同样的高大,而且看起来更加强壮,神情愉快,显然是他的伙伴,或者是个侍从也不一定,因为他也穿着一件类似的、出门行路穿的皮外衣。
这两个人的到来对与‘酒鬼老爷’来显然已经是一件大事了,毕竟这间客店,更多的主要是为周围的农民,以及过路的旅行商人们提供一个歇脚或者喝酒取乐的地方,简单来就是一个低档次低等级,像骑士老爷这样的‘有身份的人’,一般情况下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
不过万幸,这位骑士老爷实在是相当和善,或许是在外游历过,经历过相当多的风霜的原因,即使是在面对最低贱的犹太商人的时候,仍然能保持着和韵的微笑,这一确实是让店老板安心了不少,这也是有几个人愿意听这位骑士老爷讲故事的原因。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坐在一个随时可能拔剑砍人而且还无罪的老虎身边的。
“这位尊贵的骑士老爷,您可见过不少世面啊。”其中有个商人道。
——商人这种生物,胆子总是大一些的,特别是有利可赚的时候,马克思不是过吗:“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现在很明显的,利润有没有不知道,但是危险肯定是没有的,更何况交好一位骑士好处多多。事实上,现在坐在骑士身旁的大部分都是商人。
“大世面谈不上,但我一生中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参加过伟大的主的东征,和那些狡猾的异教徒面对面的拼杀过!”骑士相当健谈,两杯蜂蜜酒下肚,立刻就打开了话夹子,自豪的道。
“主啊!”提问的那位商人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落魄的骑士竟然有如此传奇的经历,瞪目结舌的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是啊,那可真是一段梦幻般的经历,即使到了现在,一闭上眼睛,圣城那巍峨的城墙就好像就在眼前一样。还有那些凶恶的异教徒魔鬼,他们雪亮的弯刀,骑兵的呼啸,至今仍然夜夜在我的梦中游荡。”骑士端着酒杯,唏嘘着回忆光辉的岁月。
“来!让我为您光辉的灵魂干杯!祝您的灵魂早日升入天堂!”另一位商人站起来,举着酒杯高声的道。虽然这句话有咒人早死的嫌疑,但放在眼下这个场合却是绝对不会有疑虑的。因为这是主在人间的行走者,教皇大人亲自宣布的,凡参加十字军者,灵魂必将升入天堂!
骑士显然也非常高兴,又是一杯蜂蜜酒下肚,连喝了几杯酒,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显然也热络了不少,于是就有一个商人问道:“尊敬的骑士大人,您已经去到了流淌着牛奶和蜜的应许之地,还回到这荒凉苦寒的地方来干什么呢?”
骑士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愣了一下,面貌也变得有些忧伤,旁边的几个商人见了连忙向提问的那个商人使眼色,提问的那个商人也后悔不迭,连忙道歉,不过骑士阻止了他。
“并没有什么不能的,这只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故事罢了。”骑士又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整理思绪,然后才慢慢道:“大概十五年前,在教皇陛下的号召下,我,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参加了主的远征。我们先到了匈牙利,和神圣罗马帝国国王康拉德三世的大部队会合,然后一同经过了东罗马,进入了亚细亚地区。在那里,我们遭遇了一场异教徒精心策划的伏击,整支军队被杀的大败,到处都是死人的哀嚎,那时候我还以为我的性命就这样结束了呢。”
到这,骑士自嘲的笑着,又喝了一整杯的蜂蜜酒,然后又道:“那一战真是混乱无比,异教徒和他们凶狠的马刀四处收割着生命,我们都找不到指挥官在哪里,后来我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路拼杀,竟然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路,我们就顺着这条路一直杀,什么也不知道就一直杀,等回过神来就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我们迷路了。”
到这,其实有停顿了一下,旁边站着的老板赶紧就趁机添了一杯酒,原来不知不觉间客店里面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听这位骑士讲故事呢。
“那场战斗的结局我们是过了很久才听到了,那时候我们已经流浪到了安塔利亚,在那里碰到了法国国王‘忏悔者’路易七世的军队,我们就加入了他,乘着船到了安条克,在安条克又休息了一个月,一直到六月,我们终于到了圣城城下,和异教徒的战争打响了。”
“在之后的两年间,我们的征途倒还算顺利,我们收复了埃德萨,并且想要趁机进占阿勒颇,但是努尔丁?马哈茂德,就是那些异教徒魔鬼的头子,那个魔王,他带领着魔鬼的军队打败了我们,我们不得不放弃进攻,并开始转成防守。但那个魔王仍然不满意,他杀死了雷蒙德——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并且屠杀了埃德萨,迫使我们同他进行决战。”
“那可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我们几次差冲破努尔丁的防线,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十字军失败了,我和我的兄弟们也因此失散,只有几个人还在我的身旁,其中一个受了重伤,已经挺不过去了。”
“那个兄弟—他在死之前紧紧握着我的手,对着我道:“奥尔科巴,我的兄弟!我只有一件事不放心!我的儿子!他还!你要帮助他!”
“我在他面前发下誓言,一定会回到家乡,辅佐他的儿子,他才闭上了眼睛。后来就没有什么好的了,十字军结束后,我颠簸万里回到了家乡,来完成对我兄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