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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众人在秦州城内一番厮杀,不仅折了一名内卫,连副统领裴策也受了伤。
当下事毕,众人辞了秦州暗卫,星夜往神都去了。
路上,上官衣为裴策敷了金疮药,又扯了袍子包扎伤口。
世人皆知内卫乃是千牛备身,多数来自“五府”,为达官贵族之后,此番战死的内卫唤作吕放,乃是兰陵郡箫淑妃的姑表亲侄子,裴策和独孤朔心中隐隐作痛,晓是回了神都,少不得会被贵人们闹上一番。
独孤朔与裴策心知肚明,相互看一眼,只无赖地摇了摇头。
先按下不表后事,且说几人走了官道,一路车马驰骋,待第三日天色将晚时远远能望见洛阳城,众人心里猛地一番兴致,脸上颜色也逐渐放开了。
才过一片树林,独孤朔忽地勒住了马,众人也警觉起来,一一抽出长刀四下张望。
未及众人动作,便有数十黑衣大汉从林中四下窜了出来,将众人围将起来。
为首的一人执剑指着裴、独二人高声呵道:“不想死的就把名单交出来,兴许还能给你们留个尸,敢说半个不字,顷刻间就叫你们灰飞烟灭!”。
裴策盯着那人看了看,又转头对独孤朔笑道:“独孤兄,你可是个怕死的主?”。
独孤朔看了黑衣人一眼,不屑地笑道:“怕死?我倒是想尝一尝死是何种味道!”。
“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了你们!”那为首的人说完这句,用手挥一挥剑,数十黑衣大汉犹如潮水一般涌将上来,内卫众人本就握刀在手,顿见裴策翻身下马,独留下一人守着马车,其余众人一一提刀迎将上去,两方战在一处,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倒是独孤朔却不下马迎战,四下张望了一回,目之所见,不远处神都城灯火通明。但见斗将不过,遂心生一计,拨马狂奔往都城而去。
边走边扬手高喊道:“名单在此,名单在此,有本事便来拿!”
那伙人听了,果真中计,撇下内卫众人,直奔了独孤朔追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快马已至城门之下,独孤朔勒马看向追兵,朝着城门守军高喊几句,霎时禁军簇拥上来,独孤朔亮出内卫腰牌,说了几句,一队禁军直扑向黑衣人,一众黑衣人见了,蹬地拔腿便四散开去了。
独孤朔望着鸟兽状散退的黑衣人,不由地笑出了声。
待裴策等人赶上来时,黑衣人早不见了踪影。
裴策指着独孤朔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呀你,竟敢拿名单诱敌,不怕被他们抢了去吗?”
听了裴策之言,独孤朔面露困惑,忙道:“什么名单?”
裴策听了说道:“不是你刚刚说名单在你手里吗?”
独孤朔道:“我听他们拦路要抢夺名单,随口说来逗一逗他们,我并无他们口中所言甚名单!”
裴策闻罢“哦”了一声,挥手吆喝众人往城中去了。边走边同人说道:“这伙贼人也忒胆大包天了,竟敢在神都城天子脚下拦路抢夺,简直狂悖!”
行至城门口,上官衣扯起腰牌与守城的兵士看了,兵士见了腰牌,忙列成一排,拱手相送。
“哈哈,神都上下,各道州府衙,哪个见了这块牌子,不是狗一般的摇尾巴,真是快哉!”说话的是同行中的一名内卫,唤作杨忠,乃是前大隋一朝杨家之后。
独孤朔听了,苦心一笑,反倒是裴策即时沉下脸来,走了许久才道:“杨掌使,话不能这般说,世人与内卫趋之若鹜,皆是因当下告密之风盛行,人人自保而已,只是面上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走过了背地里少不得要嗤之以鼻,啐几口唾沫,骂几句娘老子。哥几个须记着,我们办差,不凌弱不屈冤不斗狠,凡事求个问心无愧!”
众人听了,齐道一声:“晓得了!”
马穿过宵禁了的城道,说话间已到了皇城内卫司。
当值的几个掌使、掌班见了,列作一排,恭叫一声“裴副统领、独孤副统领!”裴策看也不看,一边解着周身物件,一边吩咐道:“解了马车上的两人,分送诏庭司和案证司,让仵作尽快查明吕放死因,赶着拟了证验文书送左司独孤大人处!至于另一具尸体,交由案证司,连夜唤程掌使细细探查清楚,晏统领来之前,所有人一律不得出案证司。”
几个掌使、掌班听了,连连应诺,四下分头忙去了。
独孤朔也跟着喊了一句:“让老金带齐了金创药到裴大人房中去,传些膳食再烧一锅热水送去几位兄弟屋中,连日赶路,水米未进!”独孤朔说着,拍下身上的尘土,往屋子中去了。那几个人本往外走内卫差人,听了独孤朔的话,一时分作三队,各自去了。
事不絮细,但说连夜传唤了案证司掌使程春许和诏庭司掌使李曾,一番折腾,至子时将证验文书送了独孤朔屋内,独孤朔一夜未歇,将陇右诸事写了折子,只待天明呈报。
到了天明,内卫各司均已点卯事毕,四下忙碌起来。
内卫掌印使大统领晏清芳端坐堂上,两边分列着左司统领中郎将武庚纪和右司统领检校中郎将关月先,其后依次列坐了两位刑部官员及各司掌使、掌班。
裴策、独孤朔上前施礼,等落了座,听晏清芳轻轻咳了几声,朝众人说道:“今早呈来的折子我看了,陇右之事已了,折了一内卫同僚,定要厚加抚恤。此番我看不必追论过错,但须有奖赏,裴策裴大人当记首功,其余诸位兄弟一并奖赏!”及说完,裴、独二人忙立起身来,恭敬地揖手。
裴策施礼后依旧立着身,揖手言道:“禀大统领,此番差事由我负责,结局虽能圆满,却是伤亡一人,按规矩,错失在我,当罚我半年俸禄,我万万不能记头功,若非独孤统领机智应对,化险为夷,恐内卫损伤更多,我提议独孤朔应当记首功!”
独孤朔听了,欲起身辩说,被晏清芳抬手阻拦,言道:“此番捉拿逆贼,本是内卫左司的事,唤你前是为稳妥起见,你也受了重伤,独孤朔在折子中写的十分清楚,你不必自谦,我已吩咐内务司厚恤吕放了,你们自当安心为陛下为大周效力,不必苛责个人得失,此事不必再议!”裴策本想再说,却被关月先挡下了,待晏清芳说罢,众人起身齐道一声“是!”
晏清芳因内宫来传人宣说武皇召见,遂嘱托了关月先几句,拿了折子急急去了。
待送走了晏清芳,众人复又回坐下来。
关月先言道:“剿灭琅琊王余孽乃是陛下最为忧心之事,裴、独二人差事办得陛下欢喜,想不久该是会有赏赐下来,两位自当安心,去歇息些时日吧,不另作差事!”说着,朝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离去。
裴、独二人听了,站起身来揖手言谢。裴策说道:“此番是陛下洪福护佑,大统领运筹帷幄,两位统领指挥的好,也多亏了武大人在陇右道培养的暗卫郑掌使出力,卑职恳请两位统领也能记他一功,以慰各道州府衙暗卫兄弟之心!”说着,又揖手施礼。
“言之有理,罢了我再奏请晏统领,定要给予奖赏,若是愿意,也可以调到神都来!”右司统领关月先笑着说道,裴策又揖手施礼退身出来,里面众人笑罢,接着议起事情来了。
独孤朔先裴策出来,便急急往街市奔去,到了街市蔡阿婆那里一打听才知并未有姑娘来过,独孤朔欢喜期盼的心猛地一下失落了,遂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一般地往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