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暂时住在我这儿最是内卫查不到,你放心,以后你的事情我也不问,只要你不走,你喜欢做什么就做吧!”独孤朔说着,退去鞋帽和衣躺在柳凌微身边。
“你先放开我!”
“我若放开你,你又要走,你便这样躺着吧,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听了这句话,柳凌微突然不说话了,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独孤朔见她不言语,又满脸泪水,遂掏出手绢,仔细擦拭着。
“这手绢,这手绢你还留着!”柳凌微看着独孤朔手中的手绢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留着,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得保管好了!”独孤朔说着,犹如孩提一般,只惹得柳凌微越发泪眼迷迷,不言语了。
两人如是这般躺着,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不知何时柳凌微的穴道解了,但她听着独孤朔的呼噜声,好似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强忍着不动,直至天微明时才起身去了。
独孤朔与柳凌微的父亲本是同窗好友,两家相交多年。两人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皆为关陇士族之后,独孤朔之父因反对二圣临朝被下诏狱,而柳父因檄文讨伐武曌废李显之事被流放,两家女眷部充官妓。柳凌微之父死于流放途中,母亲自缢而亡,柳凌微宁死不屈,投淮河自尽。
武皇登基之后,为招揽人心,大赦天下,免了众人之罪,独孤父辞官归家之后不久便去世了。
独孤朔一觉醒来不见了柳凌微踪影,四下寻了一番依旧未见踪迹,想着该是走了,一时失魂失神一般,只瘫坐在屋子的台阶上。
也不知过了许久,独孤朔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忙抬头去看,原是柳凌微提着菜篮回来了,独孤朔见了,奔上去一把抱住,当即失声哭起来。
良久才道:“我以为你又撇下我了!”柳凌微也轻轻搂住独孤朔,说道:“天下之大,却无我的容身之所,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离开这儿我还能去哪儿?”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早饭过后,两人坐在台阶上,说着往小时候的欢愉,不知不觉已然天色晚了。
那时候他们不过七八岁,没有这诸多一般心事,自由自在,好不快活。转眼十年光景,早已物是人非。
一连数日,独孤朔皆不去内卫,连人整日说话,不觉就是一整日光景。
这天,内卫司众人正在商讨南北衙之事,武庚纪忽问道:“南北衙之事由谁主理呀?”堂下众人皆不言喘,武庚纪略有怒色,呵道:“独孤朔上来回话?”许久不见动静,众人面面相觑,一人禀道:“回大人的话,独孤统领已有两三日不曾来司里了,南北衙的案子由独孤大人主理,我等协办!”
武庚纪听了,怒道:“岂有此理,案情如此紧迫,他却不亲理,是何托辞,去,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老夫就坐在堂上等他!”那人悻悻地去了,刚出门碰见徐胃、上官衣等人,众人见其神色慌张,便问了几句,知了事情缘由,徐胃劝住那人,自直奔了独孤朔家中去了。
当时,柳凌微早早出去了。徐胃推门进来,见独孤朔依旧未起,连连喊叫几声,惊扰了独孤朔的梦境,气的独孤朔咒骂了徐胃几句。
徐胃说明情由,待独孤朔洗漱罢了,便同往内卫司去。一路上徐胃将司内情势细细说与独孤朔听了,他只是点头应允,并不作声,徐胃暗中少不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两人临走之时,独孤朔暗中留了字条给柳凌微。
“独孤朔见过大人!”
武庚纪听了,看也不看,呷着茶说道:“数日不来当值,你可知南北衙之事如何了?”
“回禀大人,南北衙之事已有眉目,还请大人再稍作宽限,眼下还不能细说,只等鱼上钩、鳖入瓮,便可收网,到属下自有交代!”独孤朔如是说了,原是他虽不去司里,但私下指挥杨忠等人按他计划诱使来俊臣入网,此刻被武庚纪一问,故意卖个关子。
武庚纪自知独孤朔本事,听罢此言,心中越发欢喜,遂道:“好,好,好,诸位同僚且看,这就是陛下盛赞的副统领,内卫办差,不在声势浩大、不在恃强凌弱,而在周密谋划,运筹帷幄。老夫知你陇右之事尚在歇息,不忍再加重担,奈何眼下多事之秋,不得以而为之,等南北衙之事办妥了,定为你请功!”
“卑职谢过大人,大人,卑职近日身体有恙,想告假几日,望大人允准!”独孤朔借机说道。
“准了!哈哈,回去好生歇着,有你一言,老夫心里踏实多了,罢了,今日堂对便到此,诸位请便吧!”武庚纪如是一说,众人便散了。
除了内卫司,独孤朔远远喊住李曾,说道:“李掌使,陛下口谕!”李曾自知他被武皇传去过明堂,如是一言,便要跪听,被独孤朔一把扶住,说道:“此事关机密,不可跪听!”李曾轻呼“万岁”便揖手恭听。
只听独孤朔道:“近来来俊臣告陷武氏诸王谋逆,又罗织李旦、李显与南北衙一同谋反之罪,实乃可憎可恶,朕特命大统领晏清芳携副统领独孤朔,携诏庭司一干人等秘密查明,择日奏报!”李曾听了,当真以为是武皇之名,遂悻然受之,言道:“陛下垂怜,臣万死不辞,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独孤朔听了,心中一阵冷笑,嘴间说道:“此事陛下托付你我二人,若是走露风声,你自知后果,烦请掌使万不可走漏风声,亦不能明察专办,需暗地里动手!”李曾听了,揖手道:“这是自然,下官谢过独孤统领提携之恩,此番恩情下官定当铭记心中,时时感念,请大人放心,李某的嘴可是出了名的严实!”
“好好好,当下便有要急之事,可我身体有恙,实不能亲去····”未及独孤朔说完,李曾抢先说道:“大人只管吩咐,卑职绝不含糊推辞!”
独孤朔便在李曾耳边私语几句,李曾唯唯诺诺的仰首去了。
如是计划定了,独孤朔自脱身出去,遂急急往家去。
才出宫门,却被裴策拦住了。
裴策一脸坏笑道:“好几日不见你人影,本来要去家里找你,适才碰见徐胃说你被武大人请了去,便在左司门口等你了!”
“等我作甚,近日身体抱恙,不便饮酒,改日,改日!”独孤朔说着,侧身便要走,被裴策一把拽了回来,笑道:“今日不找你喝酒,有喜事与你说!”
“喜事,眼下秋凉心寒,人心不古,能有何喜事?便是有,紧着说了,不妨我早些归家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处人多嘴杂,不便相告,须到我府上一叙,再者你孤身一人,为时尚早,归家亦是无趣!”裴策说着,忽看着独孤朔笑道:“莫不是你金屋藏娇!”独孤朔担心闹得欢了,少不得裴策又要跟去家里吃酒,万一撞见了柳凌微,怕再惹出事端,遂应允着往裴府中去,才出宫门,便见徐胃、上官衣等人等着,便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