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息间,涌入缺口的那些正蓝旗刀盾兵就一扫而光,还有一些鞑子兵,挤在战车间要涌进来,前排一些长枪兵上前就刺。
这些鞑子兵没有空间让他们施展武艺,而且依地势,明军在上,他们在下,情形对他们更为不利。在令人心寒的**被刺破声音中,不断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哆嗦着瘫倒在地,该处车阵的鲜血,流得更多。
就是有一些虎枪兵要挤进来也是如此,一杆杆破甲长锥枪,不断戳中他们的身体,在他们身上打开一个个巨大的血窟窿。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战车间的尸体己是层层叠叠,鲜血汩汩流个不停,还有一些伤者在拼命嚎叫。
终于,这些正蓝旗鞑子兵,从残酷的战事中醒悟过来。他们发现自己错了,以前认为,靖边军只是仗着火器之利,然后这次近距离的肉搏战,却发现他们丝毫不会输给自己,甚至还超过他们。
他们深深恐惧了,他们面对火器不退,然面对靖边军的长枪,却没有勇气再战斗下去,尖叫着往后逃跑。
看着嚎叫着奔逃回来的甲喇内战士,己逼近战车内二十步的觉罗果科目瞪口呆,吼叫道:“不准逃,再冲上去!”
随同他督战的牛录章京赤兀惕,也一样吼叫,还亲手砍了一个逃兵,然而那些逃跑的人,却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喝令。
觉罗果科正在咆哮,却听靖边军战车那边又火铳响起,一波逃跑的甲兵滚倒在地。轰的一声巨响,牛录章京赤兀惕的头颅炸开,与他一同中招的,还有他身旁几个甲兵,个个满脸的血麻子,凄厉地在地上翻滚嚎叫。
接紧着,又有一波的铁疙瘩扔来,有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正巧落在觉罗果科的身前脚下。
“啊!”
觉罗果科放声大叫,刚起身要逃,轰!轰!两个万人敌在他胯下爆炸。
觉罗果科就这样被炸死,他不会想到,日后他会成为清国的工部尚书,更曾大破李自成,张献忠,明总督何腾蛟等部。然在这个时候,他只与普通士兵一样死去。
……
如觉罗果科那样下马步战的只是少数,大部分清军都是策马骑射,他们漫射的马弓给各车阵内的靖边军造成伤害寥寥。标枪,飞斧等物,在各军掩在战车后,又烟雾弥漫的情况下,能投中的也是少数。
而他们密度大。马匹目标大。在四面八方,似乎无所不在的火力打击下,一时间。攻阵的清军伤亡惨重,王斗的凹阵威力初显。
在王斗的中军位置,与王斗一起观战的监军张若麒。宁远总兵吴三桂,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清兵骑阵汹涌而来时,他们还为此担忧不己,怎么看,靖边军摆下的一个个小阵都似乎非常薄弱,好象各车阵会被一冲就开。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如洪流中的磐石,靖边军各车阵稳然不动。
而且他们无孔不入的火力打击。也让各人大开眼界。伴随着火炮的爆响,排铳的声音,各车阵间硝烟弥漫。而硝烟中。是乱成一锅粥的各旗鞑子们。王斗的凹阵,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真长了见识了!”
张若麒心想:“忠勇伯的战略战策。真是层出不穷啊!”
同时他心下欢喜,此时他与王斗是一条绳上的蚂蟥,王斗越强,他未来获得的军功也越多。若能锦州大胜,未来他更拥有无数的升迁资本。此时局面乐观,他当然心中大悦。
吴三桂一瞬不瞬地看着,大明的车营,四面布营,结成方城,最多外一车城,内一子城,然一被清骑冲开,往往就是全盘崩溃的下场。或许这种阵法自己可以学去,未来在宁远军中推行。
“王斗这阵……”
乳峰山上的皇太极神情凝重,紧紧地看着山下靖边军车阵,凝神该如何破解。
黄土岭上的多尔衮,同样若有所思,苦思冥想对策。
此时阿济格亲自率领骑兵攻打靖边军骑阵,留在军阵后的是豪格与济尔哈朗。
看到前方情况,豪格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济尔哈朗点头,暗想:“王斗摆下的这种车阵,果然难缠,不愧是明国第一强军!不想出应对之法,以后王斗这种军阵,会让我大清勇士,流尽鲜血。”
对这个结果,王斗并不意外,自己摆下的空心方阵群,如果连清骑第一波攻势都挡不住,也不用打仗了,“虏用兵多用锐阵,一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如一阵。”车阵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千里镜眺望清军的阵地,看来他们骑兵攻打步阵后不久,双方的骑阵对决也要开始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黑压压五、六千骑兵一起压上,要全力冲跨自家的骑阵。
他们的布局,仍是轻甲两翼,中间重甲重兵为多,最前方的,是密密匝匝的双马死兵,兵力以满洲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为主。
不过王斗也有安排,本处的明军骑兵,以二千靖边军骑兵,一千吴三桂精骑,二千宁远骑兵为前军。再一千靖边军骑兵,还有一千的吴三桂家丁精骑,一千的宁远骑兵为后军。
他的战术,便是尽力用火炮火箭杀伤前波敌人,然后集中火炮,隔断他们进攻后续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尽量吃掉他们一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看他们骑兵潮水般的涌来,离己方骑兵大阵,接近二里,而这时,神机营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靖边军七十门红夷大炮,严阵以待,只等他们进入二里,就开始炮击。
骑兵大阵前,神机营二百辆火箭车,三十门大口径臼炮,五十门小口径臼炮,同样等待命令。
看乌云似逼来的清国骑兵,吴三桂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他猛地对王斗与张若麒拱手道:“忠勇伯,张监军,末将决意亲自领骑军出战,痛击贼奴!”
王斗知道这个时代,武将都以亲自冲阵为荣,他虽然不可能亲上第一线,不过精神上还是支持的。
不管吴三桂此时什么心思,王斗唯有鼓励,他喝道:“好,本伯在此为吴将军掠阵,静候佳音捷报!”
张若麒也赞道:“吴将军如此武勇,何愁东奴不灭?”
看吴三桂领着一些亲随,滚滚策马前往骑阵的前军,王斗喝道:“传令步阵,乙等军枪兵出击,结阵逼上!”
步阵那边的清骑乱成一团,正好上前肉搏。而近距离的肉搏战。更能让敌人胆寒退却。也让鞑子知道,靖边军不但火器犀利,面对面搏战。同样有非凡的勇气!
肃立在旁的中军大将钟调阳,立时将王斗命令传下去。
此时赵瑄的炮营,各观测官不断调整着炮镜。测报出清骑滚滚而来的路程距离,看他们瞬间冲过两里,王斗喝道:“开炮!”
“开炮!”
身旁的赵瑄与符应崇大吼道。
“开炮!”
炮营各官,也是此起彼落的咆哮喝令。
“嘭嘭嘭嘭嘭嘭嘭!”
“砰砰砰砰砰砰!”
“轰轰轰轰轰轰!”
“嗵嗵嗵嗵嗵!”
丘陵岭上,神机营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靖边军三十三门六磅炮依次开炮。此时无风,又要打得快速,所以各炮都直接在火门上使用引药,巨响中。各炮火门火光冒起,各个炮口依次喷出了大股浓厚的火烟。
有若霹雳似的响个不停,便是炮阵前的明军骑兵人马。都是一阵阵骚动。算算骑阵后打二里以上的火炮就有五十八门。光光这些打五斤,或是打五斤以上的炮子。响个一轮都要好久。
还有骑阵前的近百门臼炮,不论打两里的大口径臼炮,还是打一里多的小口径臼炮,它们一样开炮,不需要打中敌人,只要组成烟幕便可。清军人马冲过来,只要吸入浓烟,便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么多火炮,所以在各人耳中,震耳欲聋的炮声,就似乎久久不停。
一枚枚炮弹呼啸,排列密集的清军骑兵,不断有人马被打开血雾,人马悲鸣声连续响起。
要冲阵,就要队列紧密,这个道理,打老仗的清骑不会不懂。虽然不可能人靠人,马靠马,膝盖挨着膝盖,但他们列阵冲击,人马密度同样很高。
每炮打进阵中,就噼啪作响,就算被炮弹挨着一点边,也是人叫马嘶,血肉横飞。
特别那些神机营打出的毒弹灰弹,不断在人马中爆炸,有时在他们头顶上爆炸。
一股股刺目呛人的浓烟弥漫开来,让那些清兵吸入后咳嗽不己。很多人还在冲锋,但鼻中黑血,己是流了下来,特别那些马匹吸入,更是鸣叫乱窜。
有些灰弹爆炸开来,刺鼻的石灰白雾弥漫,更让冲入雾中的清骑大乱。
“炮击!”
火炮的轰鸣一直不断,各火炮前方,己经是刺鼻的硝烟弥漫,白烟滚滚。而不但神机营的炮手,靖边军的炮手,也在紧张快速的装填弹药,就闻清刷炮膛时的水汽丝丝不断。
百忙中,符应崇看了一下靖边军的炮阵,好家伙,他们打五斤的炮子,竟可以打二里多,而且他们打得又快又准,他们的火炮,甚至还可以打好几炮才散热。
清军进入二里时,他们打三斤炮子的小炮也开炮了,竟可以打到近二里,真让人大跌眼镜。
双方一起炮战,这差距明显出来,神机营的炮手,远远差过靖边军的炮手啊。
千里镜中,王斗可以看到,在己方近二百门大小火炮的连续打击下,清骑伤亡惨重。特别是毒烟弹,灰弹的不停射去,让他们阵形大乱,原本紧密的阵列,己经明显稀疏混乱起来。
不过他们还在坚持冲锋,炮击,不足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拼命催马,很快的,己经冲进一里。
就在这时,无数烟火腾起,嘶嘶声音不绝,似乎铺天盖地火箭,呼啸飞上天空,竟是丘陵臼炮前方的神机营火箭车开射。
神机营三层战术深入骨髓,他们发射火箭,也是将火箭车分为三排,相互错位而立,方便前层射完退回。此时第一层神机箭车发射,七十辆高高战车上的箭窗火光如霞,似乎无尽烟花飞射,接连奔腾的火箭之多,让天空都为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