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钧咧了下嘴,拿手摸着下巴,又悻悻地道:“不能硬来,那也好办,把猴子饿上几天,再用肉片裹住辣椒,如果猴子饿急了,肯定是会吃的。”
“不能用欺骗的手段,要多搞阳谋,少搞阴谋。”王思宇淡淡一笑,放下杯子,把谜底揭开:“在猴子的屁股上,抹上辣椒,当它感到火辣辣的时候,就会主动回头去.舔。”
郑大钧一拍脑门,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连声道:“高明,还是王书记高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道:“王书记,现在咱们面临的问题,可不是让猴子吃辣椒,而是让猫抓老鼠啊?”
“道理都是相通的。”王思宇笑笑,轻声道:“既然他们不肯搞,咱们也就别勉为其难了,可以考虑另起炉灶,由你们委办牵头,专门搞个党风廉政建设督导小组,我亲自任组长,秘书长任副组长,你和孙志军都是组员,再从纪委监察室、公安局、检察院、审计局等部门抽调些人,以后再有案子,大案子由省纪委来抓,小案子由你们和各区的纪委来办,查完了直接走司法程序,就不走纪委的门槛了,把几个案子办实了以后,就可以打板子了,咱们倒要看看,是纪委不顶用,还是他纪委的几个领导不作为!”
郑大钧有些傻眼了,瞠目结舌地道:“王书记,这个……这个好像不太合规矩吧?”
王思宇拿手指着他,皱眉道:“规矩是人定的,我们就要想方设法,制定对自己有利的游戏规则,你这人真是迂腐,半点机灵劲都没有,怪不得干了这么久,始终不上去!”
郑大钧拿手擦汗,悻悻地道:“王书记教训的极是,我琢磨着,这个督导小组只要建立起来,纪委那些人准慌了神儿,要想不被挂起来,还不得主动把案子查下去啊?”
“那样最好!”王思宇又喝了口茶水,拿起近期的工作安排表,递给郑大钧,轻声道:“把下周的工作安排调整下,那些务虚的会议,我一概不参加,抽出时间,到下面几个区去搞座谈,他们想在常委会上搞封锁,搞包围,我就下去打游击,我就不信,所有的区长书记都和他们一条心?就算是铁板一块,也要撕开一条口子!”
顿了顿,王思宇又提高嗓门,敲着桌子喝道:“多了不用说,半年之内,如果不能反孤立,反包围,我就带着你走人,咱们前脚离开,后脚我就把它砸个稀巴烂,他卢金旺和许伯鸿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离开南粤,没了顾忌,我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他们统统打倒!”
郑大钧站了起来,极为钦佩地道:“王书记,这个办法好,通过搞巡视,发动力量,是最有效的斗争方法,太祖和太宗都用过,那些常委虽然有抱团唱反调的资本,底下的区长书记,哪个敢公开反对?只要当面施压,把各区的声势造起来,市里这些人也就不好在硬顶了,书记,高明,真是高明!”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大钧,你先别忙着拍马屁,我问你,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都记……”话到嘴边,郑大钧眼珠骨碌一转,赶忙巧妙地道:“书记,该记住的,都记住了;不该记住的,已经忘记了。”
王思宇哑然失笑,摆手道:“那可不成,把这些该记住的,已经忘记的,都讲给秘书长听吧,现在就去。”
郑大钧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王思宇,满脸狐疑地道:“王书记,您这是?”
“这是先礼后兵,也是我说的阳谋!”王思宇面色一沉,淡淡地道:“这些就是辣椒,要通过侯晨,抹到那些猴子的屁股上,它们要是不肯回头舔,咱们就按既定方案办,假戏真做,他们要是肯听话,那大家还有的谈,可以坐下来商量,当然,态度要友好,不能抱团搞对抗!”
郑大钧听了,终于醒悟,又阿谀奉承了一番,就告辞离开,去了秘书长侯晨的办公室,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两人关上房门,商量了许久,郑大钧才推门出来,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在委办各科室转悠起来。
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秘书长侯晨拿着餐盘走过来,坐在王思宇的身边,闲聊了几句,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王书记,卢市长那边表态了,他完全赞成您的观点,打黑和反腐必须结合起来,加大力度搞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许书记那边可能还有些想法,他会去做工作,明天上午,纪委也会再开个会议,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王思宇满意地笑了,把筷子放下,抽出纸巾,擦了嘴角,点头道:“这个消息不错,卢市长觉悟就是高,大局观也好,不像有些人,死脑筋一个,无论怎么点拨,就是转不过弯儿,那样的同志很危险,再不加强学习,很容易落伍的。”
“是啊,是该加强学习。”侯晨有些吃味,暗自琢磨着,这回许书记要惹麻烦了,真要是和王书记结下私怨,以后可不容易化解,人家还年轻,只要不犯下大错误,将来的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了,和这样的人死磕,还真不值得,这也是卢金旺在角力的关键时刻,选择退让的原因吧?
正说着话,王思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见是政府办打来的,就皱眉接通:“喂,你好,我是王思宇。”
一个仓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王书记,是王书记吗?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刚才,就在刚才,卢市长突发心脏病,趴在办公桌上,不省人事,我们正把他送往医院……”
“什么?”王思宇吓了一跳,倏地站起,皱眉道:“你是哪个?慢点说,把情况说清楚。”
“王书记,我是政府办的副主任张凤举啊,是这么回事儿,刚才,卢市长正和税务局的刘局长谈工作,本来还好好的,可谈着,谈着,他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就拿手捂着胸口,说‘气死我了’,然后,就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人事不醒了,吓得刘局大声喊了起来,把大伙都叫了过来,现在已经要上车了。”
“老张,你们去哪个医院?”王思宇也有些急了,问清楚之后,赶忙招招手,带上桌边众人,大步流星地往出赶,边走边道:“这谁啊,这是……太不像话了,怎么把老卢气成这样?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向省里交代啊!”
郑大钧跟在旁边,见秘书长侯晨太过焦急,步子太快,险些要越过王思宇,顿时急了,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侯晨的西服下摆,硬生生地把他拉住,直到王思宇又向前迈出几步,他才松了手,冲着侯晨歉然一笑,心里却想着:“真是糟糕,这肯定是辣椒抹得太多,让卢市长起了不良反应,早知道,就不该加那几句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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