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爵位(一更)(1 / 2)

<b></b> 两世以来,顾燕飞都未曾见过顾策,关于父亲的这些事都是上辈子大哥亲口告诉她的。

八年前,父亲顾策的头颅被越国当作战利品放在一个匣子里,千里迢迢地送到京城向先帝示威。

父亲惨死,对年幼的顾渊无异于重击,悲痛不已,更令他义愤的是父亲死后惨遭此等凌辱,尸骨不全。

那之后,更大的打击降临了。

顾太夫人竟在闻讯后,立刻就亲自上了折子请罪,义正言辞地斥长子顾策对国家不忠,对父母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有违祖宗教诲,上折请先帝把长房从顾家除名。

即便事后,顾太夫人曾经私下与年幼的顾渊解释过,之所以上那么道折子是想弃车保帅,保住侯府不被抄家。

当年的顾渊才九岁而已,对他来说,顾太夫人的行为就像是抛弃了长房一样,也在他心中铭刻下了永远无法消失的伤痕。

也许八年前,顾太夫人是顾渊的好祖母,但随着顾策之死,一切都变了。

顾策不在了,这个侯府就再也不是顾渊的家,他曾经的亲人也全都变得面目全非。

顾渊垂眸看着妹妹捏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心湖随着那一荡一晃的袖口漾起层层涟漪。

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对着妹妹微微一笑。

父亲不在了,但是他现在有了妹妹,又有了可以相濡以沫的亲人。

一阵寒风骤然吹开了没有关严实的西窗,发出“吱嘎”的声响,小丫鬟吓了一跳,赶紧去关窗户,又偷偷去看顾太夫人的脸色。

顾太夫人面黑如锅底,似是毫无所觉。

她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似的,想说顾燕飞放肆,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浑身气得像筛糠般直发抖。

左次间内,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说话,静默无声,渐渐地,连碧纱橱里的惨叫声都变得微弱下去,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屋里屋外,皆是一片死寂,静得顾太夫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碧纱橱的门帘被人打起,李嬷嬷带着那位老态龙钟的李老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李老大夫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身上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顾太夫人很快就收拾了心情,面向李老大夫时,又是一副侯府老封君的高高在上。

“大夫,侯爷的伤臂如何?”声音出口时,顾太夫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粗粝,而又苍老。

李老大夫恭恭敬敬地对着顾太夫人揖了一礼,才道“回太夫人,侯爷右肩还好,只是脱臼,老夫已经给他接回去了。”

顾太夫人才松了半口气,就听李老大夫在喘了一大口气后,又来一个“但是”。

顾太夫人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是,”李老大夫叹息着说道,“侯爷右小臂的骨头彻底断了,方才老夫也替侯爷接上了断骨。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骨头要长好,怕是要养上三四个月,就是养好了,以后也怕是也不能拿刀了。”

其实,李老大夫说得还是委婉了点,只说顾简的右手以后不能舞刀弄剑,实际上,按照他几十年行医的经验来看,顾简的右手以后怕是根本就使不了劲,连写字都吃力了。

“你说什么?!”顾太夫人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如遭雷击。

他们定远侯府以武安身立命。

顾简如今任左掖军副都督,他现在断了手,不能拿刀,就等于是个废人了,还怎么留在军中?!

一旦顾简离开军中,他们定远侯府就只是一个虚爵,一个花架子,面上光鲜而已。

顾太夫人的一颗心急坠直下,既心疼次子遭罪,又觉得心凉如冰。

没待李老大夫再说,王氏尖利的声音率先响起“母亲,刚刚那庸医竟然说侯爷的手……废了。”

王氏两眼通红地从碧纱橱里走了出来,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旁人,悲切地对着顾太夫人哭诉,再不复平日里的雍容端庄。

李老大夫脸色一沉,被“庸医”两个字气得不轻。

他不快地说道“要是侯夫人不信的话,就另请名医相看便是。老夫就先告辞了。”

李老大夫暗恼,随意地对着顾太夫人又揖了一礼,跟着就拂袖而去。他的药童赶紧提着药箱跟上。

顾太夫人本想叫住他,可觉得脸上下不来,终究没开口,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李氏医堂是百年医堂,从前朝存在至今,祖辈曾得过太祖皇帝的夸赞。

不仅如此,太祖皇帝还教了李家祖辈用一种名叫“石膏”的东西来固定骨伤的法子,让李氏医堂的医术与名声更上一层楼。

可以说,这位李老大夫是京城最擅长治疗骨伤的大夫了。

世人都说,这李家不能治的外伤,就真得没指望了。

顾太夫人心慌意乱,头更疼了,两边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偏生王氏还在哭哭啼啼地说着“母亲,京中名医无数,儿媳就不信他们看不好侯爷的手……”

王氏的乳嬷嬷柔声安抚了她一番,又吩咐婆子们赶紧去把京城的名医全都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