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博士在这家小饭馆的餐桌上,用随身携带的纸和笔连写了几封亲笔信,交给吴、陈两位学生,让他们到英国之后请赵和施转交给卡文迪许实验室里那个聒噪主任。
他又向我从再来中囯的火车上从瑞典王室打牌赢来的那笔钱中索要了一部分,送给这两位学生充当去英国的路费。
这让我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两年前在卡文迪许实验室的那间办公室里,陈博士就像今天这样,收留了当时已经在剑桥大学中走投无路了的我。
没有当初的陈博士,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本人十分感激他。
……
在听完饶毓泰的请求之后,陈慕武只是询问了两个学生的名字,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带他们到英国的剑桥大学留学,并还为之提供了去英国的路费。
这在奥本海默眼里看来很是感动,认为陈慕武是大公无私,而且很尊重别人,不去用水平考试来质疑饶毓泰的眼光到底如何。
只是奥本海默的感动,部都是自我感动。
陈慕武之所以在听了两位学生的名字之后,就拍板做了决定,并不是因为奥本海默脑补的那些理由,也不是因为陈慕武一时间心悦来潮,而是因为这两位学生的名字,实在是太如雷贯耳。
今年上大二的是吴大猷,而另外一个他的大一学弟,则是陈省身。
吴大猷或许不如陈省身那么出名,但是他却在西南联大教出来了两位鼎鼎大名的学生,杨振宁和李政道。
这种情况下,还用得着什么测验吗?
只凭借这两个人名,陈慕武就可以闭着眼睛,把他们带到剑桥大学去了。
之前,他从叶企孙那里,挖到了赵忠尧和施汝为这两位。
没想到这次连挖都不用挖,饶毓泰直接就把现在南开校园里最厉害的两个学生拱手相让。
看来老张先生和小张先生在背地里给自己设的这一个局,反而还为陈慕武送来了一份意外之喜。
得到陈慕武的承诺之后,吴大猷和陈省身两位年青人欢天喜地,饶毓泰更是激动到想招呼店小二打一斤白酒,在陈慕武的制止下才作罢。
但光这么做还是不够,从南开大学挖人,第二天必须和张校长说一声,这件事办的才算地道。
第二天,陈慕武又在南开大学的礼堂做了一场讲演。
这次的内容和前一天的不同,主要是向大家描述两年多以前,他在法国参加奥运会时的情况。
讲演结束之后,天侓《益世报》报馆的总经理杜竹萱,带着那块连夜赶制出来的银牌,也登上了礼堂的讲台,代表报馆亲自颁发给了陈慕武。
陈慕武没想到演讲之后,还会出现这么节外生枝的一件事,但还是感谢了《益世报》馆的一篇心意。
演讲结束之后,众人移步到南开大学的篮球场,观看学校校队的分组对抗赛。
趁着这个工夫,陈慕武把他想要从南开大学带两个学生去英国这件事,跟张伯苓讲了出去。
张校长对他的这一举动毫不反对,甚至还想劝陈慕武再多带几个学生一起走。
他还临时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不然就在学校里突击组织一场考试,让陈慕武择优录取。
本来没想和南开这边提前透露自己在斯德哥尔摩办学这件事的陈慕武,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
他劝张伯苓别在夏天给学生们找麻烦了,还是让大家好好准备,等到了考试的日子,争取在仩海一举夺魁。
本来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回家之旅,结果陈慕武一路行一路走,变成了考试的宣讲会。
南开篮球校队的教练,董守义,也是一位美国留学生,同样也是被张伯苓邀请来到学校任教。
虽然报纸上把他在南开大学培养的篮球队中的五个主力队员,称为“南开五虎”,但早些年的篮球,和未来NBA那种成熟商业化运作相比,观赏性差了不少。
陈慕武本人对篮球不是很感兴趣,和张伯苓的聊天结束之后,他就去咨询身为美国人的奥本海默,问他对南开校队的篮球水平有何看法。
如果水平好的话,就带这支球队去参加明年的奥运会也不是不行。
结果奥本海默的回答,给陈慕武泼了一盆冷水。
他说这些运动健儿的篮球水平确实不错,但是,篮球它根本就不是奥运会的比赛项目。
敢情这从头到尾都是陈慕武的一厢情愿,只可惜空欢喜了一场。
看完了篮球比赛,张伯苓才把他和奥本海默今晚从天侓南下的火车票,交到了陈慕武的手上。
校长老先生的这个举动,好像是生怕提前把车票给陈慕武,他便不会在南开大学呆这么两天。
可是不留在南开大学,陈慕武又能去哪里呢?
随着车票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张伯苓特意为陈慕武准备的一笔讲学费。
他特意打听过,三年多以前,陈慕武到邶大讲学的行市,是两个星期大洋五百圆。
但当时的陈慕武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现在的陈慕武却是一个誉满球的大科学家,再用之前的价格来衡量他的身价,更像是对别人的一种侮辱。
于是张伯苓也给陈慕武准备了五百银圆,当做是他在南开大学讲学两天的报酬。
邶大那次的钱,是美国公使舒尔曼出钱,胡适出面,陈慕武拿得心安理得。
但现在面对这位一心办学的老教育家,陈慕武是一分钱都不想要也不能要。
几番推辞无果之后,陈慕武只能收下了这大洋五百块。
但他转头就又送给了刚刚那个篮球队的教练董守义,让他为学校购买更新一些体育设备。
除了车票和报酬,南开方面也像之前的张少帅一样,给陈慕武准备了不少天侓本地的特产。
但他这次南开大学之行所收获的最大的一份礼物,却是两个青年学生。
这下次陈慕武的行李更多了,再去火车站的时候也没坐胶皮车,而是由奉军的司令部派来了一辆运兵的卡车,从南开大学接上行李、陈慕武和奥本海默,并一直把车开上了天侓东站的站台。
陈慕武也享受到了一把特权阶级的待遇,面对站台上敢怒不敢言的候车人员的侧目而视,他觉得自己特别冤。
(本章完)